“你什么都不管,根本不会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你去看她的柜子里,全是我给她买的发带,珠串,头花儿,少说也有几十样,她偏生说那条发带最好看……”
苗剑脑子有些麻,他好像记得,女儿没说过好看,是他说的……
但他也不承认,就任着孔从发泄,简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青草就是喜欢我给她买的发带,怎么了?”
千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二人皆怔愣住,厅内骤时落针可闻,空气都尖锐了几分。苗青草吓到,似是从未听过这样直白又锋利的话语,她不安地攥住千禧的裙摆,微不可见的拽了拽。
孔从清晰的记得她让门房关了门,谁也不让进,这会儿她尴尬地笑着,“千媒氏从何处进来的?”
千禧没有回答她的话,直道,“金玉署有律令,媒氏对打骂幼儿有管教之责,孔夫人,敢问你今日是否打骂过苗青草?”
千禧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两人都紧张起来,苗青草身上还有红痕,孔从不敢胡诌,讪讪挤出两个字,“打了……”
“当然,我们也不是打了就要管,孔夫人,你说清楚缘由。”千禧自顾自找了根椅子坐下。
“她乱收别人的东西,千媒氏难道觉得不该打。”
“何为乱收?何为别人?是在问清楚之前动的手,还是先动手逼迫她说?”
孔从一时语塞,只道,“她自己不说,我着急……”
“孔夫人,你只用回答我的问题,不必忙着找借口。”
今日的千禧与往日判若两人,严肃的气场让孔从有些害怕,她不悦地绷着脸,脸色铁青。
千禧转头就去问苗剑,“苗木匠,你说。”
苗剑脑子不过弯,看了一眼夫人的脸色,战战兢兢回答,“是先动的手。”
“孔夫人,那我就要批评你了,青草才八岁!就因为收人一根发带,你就要逼问她,责怪她,她是你养的一条狗吗?”
孔从很不乐意,满腹委屈,眼泪瞬间就落下了,“我还不都是为了她好!”
千禧知道孔从的习惯,为了她好这样的借口十分好用,能轻易将这事情根源模糊掉。更可怕的是,她甚至不认为这是借口,仿佛所有对孩子的行为都是出于爱,天然正当,无可挑剔。
这很可怕。
千禧也不接她的话,继续问道,“那知道是我送的东西后,有停止打骂吗?”
孔从又沉默。
千禧道,“苗木匠,你说,不要说假话,你说假话,我什么都解决不了!”
苗木匠只好如实回答,“打骂得更凶了。”
“为什么?”
苗木匠也想不通,在知道是千禧送的东西后,觉得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万万没想到夫人更崩溃了。
就算是孔从本人,也迷惑了,为什么呢?她为什么更难受了?
千禧见他们都没有动静,想清楚了缘由,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孔夫人,苗木匠,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二人抬头,眼神迷茫又急切。
“孔夫人不喜欢青草和我交往密切。”
孔从有些震惊,“我怎么会?”
“你甚至不希望她和任何人交往密切。”
“我……我没有。”孔从否认,“骇人听闻!”
千禧认真望着她,“这的确骇人听闻啊!但真实的发生在你身上!你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不到,也想不通,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必答我,就在心里想。”
不必说出口,无疑让孔从卸下了防备。
千禧又觉得不够,她让孔从找来了负责生活起居的几个下人,需要他们提供更真实的反馈。
人到齐后,千禧开口,“青草喜欢吃蛋羹,你日日给她做,但其他饭菜你又让下人做,这是为什么?”
千禧问完,停顿许久,不管观察着孔从的眼神。半晌,她接着问道:“若这蛋羹是厨子做的,你会怎么想?你会不会想太好了,厨子真贴心,居然记得青草喜欢吃蛋羹,该奖!”
千禧提醒厨子和丫鬟,“你们也想想,当你们替夫人做了蛋羹后,她是什么反应。”
千禧继续,“下一个问题,若是蛋羹是厨子做的,青草吃完后说,‘娘亲,今天这蛋羹真好吃,和往天不一样!’孔夫人,你会怎么想?”
这个问题,让孔从脸色煞白。
问完后,她让人思考了许久,望向孔从,“孔夫人,你能回答吗?”
孔从脑子已经混乱了,并不能答。
千禧道,“那我让仆役们答,听听你在这样的事情发生后,都做了些什么。”
仆役们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事情他们都记得清楚,挨个答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