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从来不是一个安静的城市,这里总是很吵闹,每时每刻都在发生零碎又有趣无趣的小事,如果是喜欢热闹的人或许能习惯这样的生活。
今天天气不错,火车站附近一如既往的闹哄哄,小摊上摆放的货物来源不一定正规,但是除了被宰的外国游客和想捞油水的警察无人在意。
菲尼特脱离热情有几天了,他混进街头小巷就像回家一样自然,毕竟他原本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所有人忽略的人,连父母都不曾对他上心,他就这么浑浑噩噩活到今天,活得毫无价值也毫无意义。
他曾经不甘于现状,最后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第一次冲动让菲尼特犯下杀人罪,他太过恐惧辗转数次终于加入热情,但不被看见的命运仍在持续。
不如就这样继续苟活下去,可是第二次冲动来到他面前,和敌对组织的冲突中菲尼特侥幸逃过一命,代价是背叛。
那就背叛吧,说不定他这么籍籍无名的小混混离开了也不会被追查,他多么希望今后也不要被人注意到。
有人在跟踪,菲尼特的直觉如此告诉他,他确实没什么本事,但让他在混乱中活到现在的敏感并非一无是处。
那个人不远不近跟着他,怎么都甩不掉,那点刻意让他发现的脚步声像是死神在敲钟,对方没有直接出手,这种追踪更像在玩弄猎物。
果然被找到了,从决定背叛热情加入联盟那一刻起菲尼特就有种预感,他要死了。
可是死亡真正迫近之时根本无法抑制住恐惧,他还想活下去,就算永远不被人在意。
肾上腺素飙升,心脏同时剧烈跳动,连呼吸都在颤栗,菲尼特试图找出一直跟踪他的人,但是没有!怎么样都找不到!
那个人一直在看着他!
他、他被看见了。
菲尼特突然为这个想法产生奇妙的感觉,就算对方是为了杀他,但是他被看见了!
明明还在逃亡的路上,他却莫名的想起来很多年前被他杀掉的那对母女。
她们是很好的人,在所有人都不在乎一个流落街头的小鬼头的当下,只有那个母亲出于怜悯给了他一块面包。
得到好意的菲尼特鬼使神差般跟上了她们,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她们的幸福刺痛了他,他犯下了杀人罪。
现在又有人看见了他,因为他杀了别人,他也要迎来自己的命运了。
不知不觉间他被逼进了小巷,像一条被丢上岸绝望挣扎的鱼,连自己都不清楚在想什么。
到底是哪里打来的子弹,他跪倒在地终于看到收割他生命的死神,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女孩,比他杀掉的母女中的女儿还小得多。
男人死前终究忍不住发出悲鸣,他那张平凡得缺少特点的中年人面孔爆发出剧烈的怨惧,颤抖着直视那双还非常稚嫩的眼睛。
“一直无视我不就好了吗?我这种人就算去了别的地方照样做不成大事!放着我不管又能怎么样?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不想死啊!”
他完全是个可怜到极致的猎物,还在坚持最后一点无人在乎的尊严。
月良平静的看着他哭喊,他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请不要这么说了,大家都是干这行的,骗人可是不好的行为,做人最重要的是真诚呢。”
她不为所动,谁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里苏特给她的资料里还记录了菲尼特年轻时胡作非为入室抢劫杀了一对无辜的母女,此后才加入热情。
真是的,难道以为她会心软下不去手吗?这只是工作啦,谁会在意工作对象来自哪里做过什么啊?别给她添麻烦就好啦。
她讨厌吵闹的男人,可惜大部分男人都非常聒噪没眼色,还不诚实。
“而且我又不是在审判你,你做的事也和我无关,总之,这只是工作,请体谅一下我吧,我也很不容易的。”
月良踱步走向他,语气平静无波,枪响过后一切结束。
“你没必要非得走近才能动手吧。”
普罗修特压根不用出手事情已经解决完毕,他往那儿一站跟个超模似的,嫌墙太脏没有靠着。
队长是没有嘱咐他介入任务,但是要他同行也算是表态,如果情况不好就要负责补救,毕竟是新队员,他还没冷酷到放任对方受伤,不然是对队长的轻视。
不过普罗修特倒是看明白了,这女孩心硬着呢,作为杀手的能力无可挑剔,这很好,做杀手最忌讳不必要的怜悯,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脑子也很好用,她把任务目标逼入绝路效率非常高,还没出手就把对方吓破胆了,说不定是天生干杀手的好苗子。
“是没必要,不过总要自己亲自确认才比较放心,我不希望我的第一个杀手工作出意外。”
月良如实回答,她看着普罗修特的表情有点不爽,“你那是什么表情?”
“嗯?”普罗修特理了理鬓角快速理解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