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了父母,无比正常又无比奇怪的拉着妹妹离开,直到房门关上那刻才松开那根即将绷断的弦。
月良被他带着去卫生间洗脸,他很会照顾人,试着调出合适的水温。
直到这时月良才看清自己的脸,她的额发眉毛一根根全炸得竖起来了,眼球里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充血过度的皮肤因为太薄泛着浓重的红晕,巴掌印一时间消退不下去。
不得不说,她现在和母亲发怒时的模样如出一辙,是全天下最相像的母女。
“月良,把手松开一点。”
她愣愣的顺着兄长的话松开了手,他拿走一直被她握着的奖杯。
月良生涩的转动了下眼睛,啊,那是她的奖杯。真有意思,她用她的骄傲击碎了她的母亲。
偏暗的卫生间里,吉良吉影一言不发用温毛巾给妹妹擦干净脸梳理头发,他不习惯她不修边幅的样子。
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抚平了月良的愤怒,她还是温和的让哥哥继续给她洗手擦干。
原本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由于打人太用力崩断了一小截,指腹充盈着血色,掌心也掐出了深深的指印,几乎快见血了。
皮肤相触时如过电般舒缓了躁动的神经,兄妹相似的面容露出相同的轻松表情。
月良很难得见到她哥哥这么放松的表情,明明刚才她还打了父母,他却什么也不问。
不过他在她面前本来就不装乖,月良见过他至今为止最多的阴沉模样。
他被妈妈打了从来不哭,可她以前就经常因为莫名其妙被打而放声大哭。
她的哥哥吉良吉影在她这里很真实,他沉闷不爱说话讨厌人群,他只是一遍遍给她梳头发剪指甲,好像这样就是一种交流。
不可思议,她和他比妈妈更早认识彼此成为家人,虽然是个阴沉鬼,月良并不讨厌哥哥。
吉良吉影把水倒了挂起毛巾,他是个很讲卫生甚至有些洁癖的人。
月良总看到他一丝不苟整理房间,仿佛要这么做才能得到喘息。
他沉默的坐回她面前,同样的暗紫色眼睛,同样会在灯光下折射出偏蓝的光芒,他静静的注视着自己的妹妹,等待她平复好心情。
他猜月良一定发了很大一通火,他知道他的妹妹是个很感性的孩子,她总会被情绪支配着行动,这点既可爱又麻烦,到她长大一点才很少大发脾气。
吉良吉影轻声叹息,像还非常无助的幼年时那样伸开双手:
“需要我安慰你吗?妹妹。”
她一定会回应他的,吉良吉影就是很确定这点。
月良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知道他一直都不会安慰人,连这招都是从小用到大。
“不要,你的方法太过时了。”
但她还是抱住了自己的兄长,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
胸腔因为笑而微微颤动,月良抱着乔鲁诺大力一脚踹开车门离开原地,忒修斯之船抱着还没醒的布加拉提跟在后面。
她尝试控制自己,还是在车辆爆炸那一刻背过身去开心极了,眉毛头发又因为情绪激动而炸开,但月良浑然未觉。
“姐姐,我有点呼吸不过来了。”
怀里黑色的小脑袋艰难的向她求救,月良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他,乔鲁诺的脸似乎因为被她抱得太紧而红扑扑的。
“抱歉抱歉,我太激动了。”
她给乔鲁诺上手抚了下额发,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翠绿的眼眸蒙着一层雾气,如水中幽林。
布加拉提醒来时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逆十字脸,明明是没有表情的替身,他却莫名从中看出了几分心虚。
浓烟与爆燃声立刻弄清醒了布加拉提的脑子,他看到月良坐在栏杆上,身边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
一见他醒来她迅速露出一个可爱又闪躲的笑,眉毛头发还微微炸着,看样子刚发完脾气。
布加拉提突然理解了什么,他歪头指向后面燃烧的车辆,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的警车鸣笛声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你做的?”
“……是的,所以接下来拜托你跟警察说明情况啦,反正就是火拼现场,你有经验的,我不是很擅长这些。”
月良嘿嘿一笑没等布加拉提皱眉接着问她就快速拉着乔鲁诺跑了。
“餐厅见哦,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