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若想听,小女子即刻去马车上拿来琵琶为大人弹奏。”
“不,”魏初拦下沈玉韶,道:“上好的事物,都值得等待。沈姑娘此去,山长水阔知何处?且待他日相逢,姑娘再奏此曲。”
“一切听大人的。”
“沈姐姐,你还会回居安吗?”
沈玉韶看着白清柳,摇摇头,心中不舍:“小公子不知,故地重游,最使人肝肠寸断。居安如今于我,只是一个伤心地,我又怎么会自找不痛快?”
“那……那我日后也要云游四方!”白清柳脱口而出。
魏初闻言,皱眉:“不可!”
“沈姐姐可以云游四方,为何我不可!”白清柳几分不悦。
沈玉韶见状,语气温柔起来:“小公子,你我不同。我一介草民,生老病死,仰赖于国。而你日后将身居高位,为国之所倚仗。我脱离苦海,才终于获此自由身,但……但小公子你,同居安唇齿相依,断然不可弃居安而游四方。”
“这……”白清柳撅着小嘴巴:“怎么又是……”
“又是唬人的漂亮话,对不对?小公子这是嫌我多嘴,和别人一样说了些你素日最不喜的大道理了?”沈玉韶逗他。
“没有,没有的。”白清柳心虚,拿出翠尽扇,挡在脸前。
“小公子还是一身孩子气。”沈玉韶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慈爱,可当笑容褪去后,只剩眼底的落寞。
沈玉韶知道,终有一日,会有一份撕心裂肺的痛苦降临在白清柳身上逼着他成长,就像当年十八岁的居安政商魏初那样。等到那时,她就再也见不到少年这张纯粹着写满喜怒哀乐的俊美面容了。
想到这,沈玉韶便笑不出了,她从衣袖里拿出一瓶药膏递给白清柳:“小公子,我见你手上疤痕仍在,这是天渊上医堂所制的无痕膏,你一定记得一日早晚涂抹,涂抹七日。”
白清柳接过无痕膏,好奇地打量起来:“谢谢沈姐姐!”
“应当是我谢你,小公子。相识一场,如沐春风。”
相识一场,如沐春风。这是沈玉韶的心里话。
在她原本的打算里,她早已经自尽在公堂上。但邻家弟弟为救她而身死,伯父为救她又不惜以身败名裂为代价,她不能辜负逝者的期待。白清柳的出现,也一直温暖着她。一切的一切,终于拉住了她,让她不再沉溺于往日的悲痛。
陈词站在一旁,开口提醒:“将军,时辰到了,是否?”
“沈姑娘,是时候说再见了。”魏初笑道。
“魏大人,”沈玉韶看着白清柳,对魏初道:“苦尽甘来,命运最好的馈赠,已经降临。小女子祝您,前路康庄大道,佳期常在。”
魏初怔住,沈玉韶的话,与沈台生前所言,句句相似。
“谢过。”魏初面色平静。
“告辞,就此别过。”沈玉韶笑道,最后行礼。
沈玉韶转身,发丝摇摆于背后,其间的纸张灰烬尽数掉落。
“诶……”白清柳正欲提醒,魏初示意他不要声张。
“已经落了。先生也在做他的告别。”
沈玉韶进了马车后,陈词飞身上马:“将军,我们走了。”
“去吧。”魏初点头。
眼见陈词护送着沈玉韶走远,魏初道拍了拍白清柳的胳膊:“我们也回去吧,白小公子。”
二人并肩而行,脚下的两个影子靠近后又慢慢倾斜着,逐渐被拉长。
白清柳紧挨着魏初,突然想起了什么:“小魏大人,天渊到底有没有周郎啊?”
魏初笑笑:“有的。”
“那沈姐姐怎么?”白清柳的脸上写满了疑问。
“故人未曾离分,今日才是永别。”
魏初早就派人调查过应王妃的底细。
左诗是天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