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王把第二杯酒递给白清柳,白清柳双手接过,发现自己杯里的酒不满四分之一,松了口气。
应王接着为沈台倒了第三杯酒,最后为自己倒了满杯。云起楼的银酒杯不小,应王妃本想拦着些他,盛扬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
几人举起酒杯,盛扬一饮而尽,魏初和沈台饮了一半,而白清柳只做做样子抿了一小口。
某人心里大感惊讶:虽然本公子不会饮酒,可这酒对我来说就和水一样的味道,也许我有喝酒的天赋呢。
应王妃看着盛扬,眼里流露出心疼。
“这些年,也多亏沈先生在我左右。应州一大摊子的事,处理起来本就费时,更何况这里不比其他州,耗费最多的还是心力。”
“我也没怎么帮到殿下,都是您一个人在忙碌。”沈台忙道。
“你们啊,都这么谦虚。”盛扬又为自己倒满一杯酒,喝了下去。
盛扬使劲儿敲了敲昏沉的脑袋,又接着说:“如今我犯了错,再管不得什么事了。这三个月,还望沈先生多帮帮魏大人,我也能歇息下来做个闲散小王。”
盛扬在笑,但那是苦笑。他抬眼,看见陈词还立在魏初的身后,“魏大人,快,让陈词也坐,要不然该饿坏了。”
陈词闻言,犹豫起来,最后还是魏初亲自点头,他才坐了下来。陈词接过应王递来的酒,为表尊重,也一饮而尽。
白清柳见陈词坐在自己身边,忙把刚刚吃到的美味糕点夹了一块放在他碗里。
陈词同白清柳静静地吃起饭。
“殿下,少喝些,少喝些。”见应王一杯又一杯地喝起酒,应王妃有些着急。
沈台见应王喝得有些醉了,悄悄将酒壶推向一边。
白清柳埋头吃饭吃得正好,楼下突然传来琵琶声,众人向一楼中间的台子看去。
白清柳不通乐器,不知那戴着白面纱的琵琶女弹的什么曲子,只觉得好听。
只见底下的富家公子哥们也不再喧哗,围在台子周围听起琵琶曲,只有几个人偶尔说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掌柜的竟能请到听音堂的沈姑娘来这儿弹琵琶。”
“沈姑娘?这便是那位琵琶大家沈玉韶!”
“当然了,这样好听的曲子也只有她能弹奏出来。不过她素日都在听音堂,多少人求见也见不到,今天竟能让你我赶上,真真是好运气!”
那位大肚腩的贵公子暗自感叹着出门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今日一定是个黄道吉日。
琵琶女自顾自地弹着琵琶,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琵琶上,那些庸人的眼神里总是不怀好意,她实在厌恶。
不知过了多久,一曲终了,人群里爆发出阵阵喝彩。
白清柳也鼓起掌,只是声音微弱。
应王的醉意更深了,身体有些摇晃,吃了几口饭菜便停下筷子,应王妃小心地扶着他,害怕他从椅子上摔倒。
白清柳和陈词吃得挺饱,见应王停筷,也放下筷子。
应王妃终于开口道:“魏大人,刚来就让您见笑了,殿下他醉了,我们得回府去,这……失陪了。”
“无妨,王妃您快带殿下回府歇息吧。”魏初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应王妃让手下人帮她搀扶着盛扬下楼,临行前嘱托沈台亲自送魏初几人去客栈。
看着应王他们走出云起楼,魏初几人也同沈台下楼。待他们到一楼时,台子上的琵琶女早已不见踪影,大概演出完不想多待。
出了云起楼,沈台走在几人前面,担心天色暗魏初几人记不住路线,他一遍遍告诉他们客栈的具体位置。
“沈先生费心了,您难道忘了,我也在应州待过一段时间?”
沈台反应过来,笑道:“哦,对,看我这记性。早年战乱,还是你们父子二人守的应州。”
父亲走后,他许久未听别人提起父亲了,魏初一时间神色复杂。
沈台看着魏初,还是说出了心里话,道:“比起政商魏初,在下更欣赏世将军魏扶憬。但不可否认,你是一个英雄。”
沈台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将军,也许英雄都要忍受失去。”
“沈先生也这样认为么?”
沈台沉默片刻,“但沈某也相信,您会得到命运最好的馈赠。”
魏初没再接话,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这般命运,还会收获什么样的礼物。
天色很黑,好在云起楼四周比较繁华,沿街都是各色店铺,夜间点亮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街上人来人往,似乎比白天更热闹。
沈台一路送魏初几人到了客栈。应王为他们三人各自订了一间上等客房,又为魏初带来的手下人订了多人的大客房,考虑得实在周到。
魏初坐了一天马车,加上喝了酒,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白清柳同陈词日常拌完嘴,也都歇下了。
月亮正明,月光慢慢流进客房内,照得地板泛起柔和的白光。而夜色像宣纸被泼了墨,浓重的黑色慢慢晕染开,带来无边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