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需要洗那么久的冷水澡。
隐隐约约知道他的反常与自己有关,但隔壁一直没有传来新的动静,累了一整晚,邬清雅也熬不住,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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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光微亮,门口传来一阵极具节律的敲门声。
“到吃早餐的时间了。”
邬清雅笈着鞋子去开门,看见面前的身影高大清爽。
他似乎睡得很好,生物钟也及其准确,和早上喜欢抱着她赖床的游志完全是两种生物。
邬清雅有片刻怔然,然后心底迅速冷硬下来。
面前这个人再好,也是游志的大哥。
就算对方对自己有所企图又怎么样?不下一剂猛药,怎么可能越过多年朝夕相处的血脉亲情。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带上王红霞准备的香烛:“走吧,我们去正寺祈福。”
她脚步翩跹,就像是一只蝴蝶,迫不及待地要飞往佛寺去,祈求上苍能给予她和爱人重逢的机会……
游策跟在她身后两步,神色冷硬,心情难以琢磨。
浮凌寺修在山顶,正寺前是一大片空地,可以一览山下美景。
旭日初升的时候,晨雾伴随着飞鸟,还有天边七彩的云霞,就如同仙境一般美丽。
今天早上提供的餐食是白面馒头,比山下的国营饭店做的还要暄软许多,热热的半个馒头下肚,整个人四肢百骸都变得暖洋洋的,舒服得不得了。
他们进寺庙的时候,正好是小沙弥们做早课的时间,寺庙里佛音袅袅,而正寺门前的香炉还没有点上第一柱香。
“你去给游志点一柱香吧。”
游策止步在寺庙外。
“你怎么不进去?”
邬清雅从包袱里把王红霞准备的香拿出来,她一步踏了进去,却看见游策并不跟上来。
“我不信佛祖,怕玷污了圣地。”
他神色有些莫名难测,邬清雅就当他是想念弟弟。
毕竟游策知道他没死,说不定不愿意给他上香,怕损了他的福气。
邬清雅垂眸,点燃香烛,然后静静注视着那香蜜燃烧。
她就偏要点。
邬清雅冷笑了一下。
早点享用一些香火,早点去极乐世界,这不是对渣男最好的祝福吗?
她将这头一炷香径直插在铜制大香炉内,看着袅袅上升的炊烟,眼前有些模糊。
佛祖啊。
如果真的有佛祖的话。
她这辈子虽然没有行善积德,但是也没有为非作歹,四处作恶。
那能不能怜悯一下她,也给她改变自己和儿子命运的机会?
如果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她一定会多做好事,也会到浮凌寺来还愿……
在她起身之前,她还狠狠诅咒了游志: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死了,那就让他早登极乐,按照他给家里递来的消息,死得其所最好。
殿外陆陆续续来了些香客,看到不是头香,都有些失望。
但很快他们便都点燃香柱,进去大殿祈福了。
邬清雅只在大殿门前再站了站,然后便转身出去寻游策。
他站在树下,身后一颗相比昨晚香客院中更大的榕树,上面红色的丝绦飘荡,承载着数不清的香客愿望。
游策一身黑衣,侧面轮廓棱角分明,格外英俊。
他的俊美是属于男性的,阳刚的,极具爆发力,像是一头蛰伏的猎豹,或是一匹短暂休憩的草原雄狮。
他黑沉的眼从邬清雅空空的双手掠过。
“这么快?”游策有些诧异。
邬清雅上完香之后,就已经彻底同过去的自己告别,什么都没带便折返了出来。
“嗯,没有太多想说的,人死如灯灭,一切都要向前看。”
邬清雅淡淡地朝着游策一笑,看起来像是甩脱了什么大包袱。
她朝着游策走近,然后仰起头,和他对视了数秒,接着便活泼地说了一句:“听说浮凌寺的许愿很灵,我们一起买一根许愿好不好?”
她拉着游策便往小沙弥那儿走,一边走一边嘟囔:“选一根还是两根?我好多愿望要实现呢!”
她的手指寒凉,搭在他的小臂上,让他不由得一颤,便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走过去了。
邬清雅很快便把游策的手放开。
她拿了两块钱,放在功德箱里。
小沙弥双手合十,朝她作揖,然后便递给她两条红丝带。
这已经算是非常大方的香客了。
邬清雅拿过记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心愿:
家人平平安安,孩子健康成长——
她看了一眼游策,对方正看着她写字,神情专注。
于是她落笔写下:游策工作顺利。
邬清雅只上过两年学,但她平常也喜欢看书自学,字虽然写得不是很漂亮,但是也娟秀端正。
当她一笔一划写出游策名字的时候,游策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写游志的。
为何是他?
游策攥紧了带子,邬清雅催促着他挂到树梢上去——
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邬清雅扬起一抹笑意,看起来有些明亮,又有些哀伤。
她重新攥住游策的手:“游志不在了……我们娘儿两都要仰仗您照拂……”
“大伯哥,你不会不管我们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