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灼烧寒毛的程度。
一个人在火旁边,能漠视才有假。
“保姆的事你如何安排?”夏油杰起了个话头,以免自己被高温融化。
“埋在院子里。”浅井朝颜恢复朝气,脚下的步子悄悄与他持平,三四步赶一两步。
夏油杰唇微启,话悬于舌尖停止冒头。他想问不报警吗?然转念一觉,保姆之死是浅井朝颜的父亲涉嫌的罪行,自己这么问岂不是等于让警方逮捕她父亲…
纵使内心的天平歪向浅井朝颜,但这对父女之间的纠葛充斥着首尾乖互的疑窦。致使一位父亲对妻女施以狠手的动机是什么?父女之间的矛盾不啻表面简单,势必有叵测的隐情。
见夏油杰面露迷思,浅井朝颜补充道:“保姆阿姨清楚我的事情…上次被诅咒师袭击,我在家能保她安全,料到会有今日的意外,她跟我说过,要和我…要和我妈妈一同葬在后院…”哽咽的尾音把话转了个方向。
谜团一个接一个掉在夏油杰脚前,铲雪般踢散它们:“豢养的咒灵呢?它既未跟着你,也未在家里。不是能护佑你们吗?”
浅井朝颜盯着脚尖,用鞋子勾出雪坑:“咒术师,你要除掉它吗?只有我知道它藏在哪里,你找不到的吧?”
一颗猫猫头从夏油杰眼前拂过,他想到了五条悟,悟能找到浅井朝颜话里的咒灵。若人人都有六眼得话,霓虹不得被咒灵搅得沉入海底…
他转身盯着浅井朝颜帽子上的绒球,雪花被抚落之后,又特意为她添上一层洁白。
不见夏油杰面上丝毫反感之色,浅井朝颜继问:“咒术师,咒灵在你眼里都是邪恶的显化吗?”
夏油杰哪还品不出对方弦外之意:“浅井,袒护咒灵是因为受过它的帮助对吗?”
浅井朝颜:“嗯…它用那份力量为我惩治了坏人,在那一刻,于我而言,它是极好的…”
夏油杰:“你承认它对你有益处,但你能保证它不会对其他无辜者造成伤害吗?”
浅井朝颜:“或许它只欺负坏人?”
夏油杰:“你明晰它界定好与坏的标准?”
浅井朝颜眼含不安与挣扎:“那人又是如何界定好与坏?做了好事的坏人是好是坏?做了坏事的好人是好是坏?”
是生活的磨难使之发出灵魂拷问。
童年记忆里的父亲是好是坏?
为救治自己而求助诅咒师的母亲是好是坏?
雇佣杀手取自己性命的父亲是好是坏?
放走诅咒师的自己是好是坏?
那些用言语当刀剑奚落自己的人是好是坏?
将自己拉入地狱的坏人做过好事,那是好是坏?
任由做过坏事的人安稳活在社会上,那些警察法官又是好是坏?
……
她心里其实早有答案的,只是想跟善良的金色火焰拉近距离,才会一点一点试探过去…
好人、坏人。
这是个被伦理学、道德哲学反复钻研的概念。
他之三言两语又怎能说清?
人性不能被简化成单一的两种类型。
夏油杰放下准备揉揉浅井朝颜脑袋的手,这可不是个小朋友,跟自己一般大的同龄人,他叹了口气举例:“咒术师平均会在三至五岁左右觉醒力量,从此生活在光怪陆离的世界。当他指着一群小朋友中多出来的怪物时,他成了大家口中的骗子,他是坏孩子,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站在道德相对主义者的立场分析,这名孩子的话打破了特定的文化和社会规律,所以他可能被暂时界定为【坏人】。”
“从功利主义的角度看,坏孩子的话颠覆了众人的认知,使得他们会经受惶恐,无法带给大多数人最大幸福的生活状态,并且减少社会整体幸福度。所以他可能被暂时界定为【坏人】。”
“而从德性伦理学出发,更关注一个人的品德和性格,这个坏孩子具备诚实、勇敢等良好品德。所以他又被界定为【好人】。”
“人是有自由意志的,决定与选择受各种因素影响,动机、欲望、理智、责任、道德、社会背景、价值观等。好人与坏人的区别不是某种固定的本质,会随着时间和条件的变化而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