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女儿好乖啊。”护士一个劲在夸她,“眉眼长得很舒服,以后肯定是个漂亮女孩,到现在也没怎么哭闹,性情也不错。”
“谢谢,我夫人怀她的时候,也说她很乖。”
高秋杨并不折腾高幸,所以高幸的孕期还算顺利,在温让坚持不懈的按摩下,妊娠纹一根没长。
前期的孕吐比较严重,温让还特意去学了一些缓解孕吐的菜式。到了后期,他专门找了老师带着高幸练习孕妇瑜伽,孕期反应也减少了许多。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这次的怀孕虽然也有痛苦的时候,但总体来说,是在高幸能接受的范围内。
最难熬的是在手术台上,感觉到自己的腹部被划开,拉扯感很强烈,宝宝从自己肚子里被抱出来那刻,高幸忽然觉得为人母是一件多么勇气的事。
可是以前的女性没得选择,社会等不到她们积攒足够的勇气就“逼”着她们生育,或许她们自己的心里也还不够成熟,就得养育一个小小的生命。
好在高幸现在有充足的底气去面对由她带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命。
她知道,温让也是。
术后的宫缩很痛,按压肚子也很痛,痛得她眼泪和汗水不停滚落。
是温让的手在替她擦拭,是他温柔到哽咽的声音让她慢慢调整呼吸频率,缓解疼痛。
朦胧的双眼对上同样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
“温让……”
“我在,我在这里。”
她记得上一次看见温让的泪水,是在孕吐四五次后,虚弱瘫在洗手间的时候。他来帮她清理秽物,擦拭她的脸颊和身体。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痛,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尽管他能做的都做了,比绝大部分丈夫做的都多,但他看着高幸受苦的样子,心里的愧疚就多了几分。
“我现在觉得……我超级厉害。”
温让笑着擦去她眼角涌出来的泪,“是的,你真的特别棒。”
“全天下的母亲,都是勇士。”
“你也是。”
“我们的女儿,取什么名字呢?”
“让她姓高。”
“现在是秋天,那就高秋——”
“杨树的适应性强,生命力也强。”
“那就叫,高秋杨。”
“小名,杨杨。”
·
高秋杨第一次爬泰山是在六岁。
学校里布置的暑期作业,其中一项就是写游记。
高幸和温让每年都会带她出去旅游,她根本不缺游记的素材,但这一次,她希望特别一点,于是一家人商量后,提出去爬山。
爬哪座山?
高秋杨举手道:五岳之首,泰山。
温让跟高幸惊恐对视,用眼神询问彼此:杨杨要是爬累了,谁背?
温让更惊恐了:必须我背。
高秋杨压根儿不在乎他俩的内心戏,兴致勃勃地收拾行李去了。
花屿路过高幸公司,顺便上楼找她聊会儿天,听说他们一家人要去爬泰山,也来了劲。
“正好,我家那小子也应该锻炼锻炼了。”
花屿和莫听山的儿子花舒尧跟高秋杨一个班,两人性格截然不同。
高秋杨开朗大方,花舒尧沉静内敛,闷葫芦一个,只有在高秋杨这个大小面前,他才勉强能聊上几句。
花屿常说花舒尧随了莫听山以前的装货气质。
“你确定要带尧尧去爬泰山?”高幸害怕自己连累他们。
“当然,我们两家人的体力,有差的吗?”
一个星期后,爬到半山腰,最先败下阵来的就是花屿。
眼瞅着花舒尧跟高秋杨俩小孩儿都快没影了,花屿才被莫听山搀扶着继续往上爬。
高幸也叉着腰喘气,温让牵着她的手,两人走走歇歇,感叹道:“这人快到中年,体力确实跟不上了。”
“我看我体力还行啊。”莫听山露出结实的臂膀向花屿炫耀,“背你上去都不成问题。”
“好啊。”花屿眼都不眨,直接往莫听山背上爬。
莫听山:“?”
高秋杨突然停下来,“我爸妈和干爹干妈呢?”
“可能在休息吧。”花舒尧气息依然平和,“那等等他们?”
“行吧,你累吗?”
“不累。”
一生要强的高秋杨:“我也不累。”
“那不等他们了。”
“行,我俩接着爬。”
“好。”
花舒尧看着高秋杨背后一颠一颠的小书包,问道:“要我帮你背吗?”
“不用。”高秋杨用袖子抹去额头的汗,“我妈说了,女儿当自强。”
跟上他俩后,听到这句话的高幸,朝温让抛了个得意的眼神。
小小少年最先登顶,当云海与群山匍匐脚下,汗水也蒸发在山顶的清风。
他们并排着望尽群山。
“爸,妈,原来这就是‘一览众山小’。”第一次登上这么高的山,高秋杨终于明白了书本上的诗句。
温让和高幸一左一右牵着她,两人的脸上都增添了不少岁月的痕迹。
“杨杨以后还会征服更多的高山。”高幸说道。
“如果累了,休息一会儿也没关系。”温让说道。
他们同时看向满眼惊喜的小女孩。
“爸爸妈妈一直在你身后。”
“所以,你尽管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