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位王公子走上了同他家小厮一样的命运——处死。
“廪水县可还有粮商?”
“大人,粮商……本来有,后来被调走了,说是北边准备打仗,需要粮草,粮商们……就都被征用了。”
他们整个廪丰本来就是粮食生产地,所以每年要供应朝廷那边,要是哪边又受灾了,受灾地的粮食也是他们廪丰出,而从前些年一直到今年,他们廪丰的大部分粮食都没收到仓里就被运走了。
王主簿坐立不安,每说一句话心脏就跳快一分。
“堤坝那边如何?”
“回大人,已经在抢修了,但是前些日子,有流民把朝廷派过来的赈灾队给截了,那里面可有上百两银子呢,所以……工钱就……”
林青意觉得自己该带一袋瓜子过来的。
苏明玥的脸本来就不是很像人,现在更是和恶鬼没什么两样了。
“我来找粮。”
屋子内的温度骤然降下几个点。
等到苏明玥离席,刘县丞几人围在一起。
“大人,您看看,咱们上头这位……”
“你们可还记得前段时间的秀才案?”
“当然记得,咱们廪水县多少年都没出过这样的大事,要我说商贾就是眼皮子浅,才刚赚上几年铜臭,就敢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这位我估摸着就是那位苏秀才。”
“啊?那不是……不是”不是个女的吗?
一位姓朴的捕快道:“王家那案子我跟着的,秀才尸体下葬当日,王家那伙人强行掳了秀才之妹塞进了棺材里,后来那具棺材被乐居邑那边破瓦巷的一家棺材铺给挖了出来,结果……里面没人!棺材还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王主簿惊诧道:“秀才之妹……诈尸啦?”
刘县丞此时意味深长:“诈尸的,真的是秀才之妹?”
“大人,下官更担心另一件事,县令若是真弄到了粮食,这粮食……咱……发吗?”
一片寂静。
“不发……等着民乱?”
刘县丞的双眼紧盯过他们所有人的脸。
其他人迅速低下头去。
是啊,粮仓那点存量说不清楚能撑几天,要是让百姓知道了,他们会不生乱?
“那就……只要县令大人能弄到粮,管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比起民乱被冲入家中丢掉性命,不就是在活死人手底下干活嘛,难道之前的顶头上司他们就没私下诅咒过对方赶紧去死?
但,苏明玥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凭空拿出足够的粮食。
她第一件做的事是平息水患。
溢泽河决堤的原因有很多,若是往上追溯,可以从自然地理因素开始,到人为破坏因素结束。
林青意站在苏明玥身后。
罗盘上的暖色圆圈时隐时现,运气好的话,等苏明玥确定自己的大招后差不多就可以圈定范围了。
几个捕快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岸边,他们还似乎抬着什么东西。
等到近处,林青意才发现那是一口棺材。
而且还是一个很眼熟的棺材。
是当初苏明玥的那口。
“定海神针,重若千钧,变化无穷,乃大禹治水时从天上坠落凡间,被龙王收于宫内,镇压海浪,保四方安宁。”
苏明玥忽然开始说了这么一段话。
林青意看向那口棺材,无论怎么看,这跟定海神针也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我没有定海神针,也没有掌握四海的龙王,但我可以造一个。”
那几个抬着棺材的捕快在心里面直骂娘,天黑的要死,河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涨潮,这个节骨眼让他们兄弟几个来此处……
“真不把咱哥几个的命当命!”
“谁让咱们倒霉呢。”
“诶,我说,我可听到一个消息,县里好像没粮了。”
“怎么可能没粮!每年往仓里添那么多,偏今年遭灾没了?”
“往年决堤,什么时候用心修过?不都是先把银子揣进自己腰包里,剩下的那点才放到河堤上?但这次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快?”
“因为没粮了?”
“对!这水要是快点下去,指不定还能续上,但要还是不下去,下一季度都废了!”
“那现在就应该修堤啊,让咱哥几个往河里扔棺材是几个意思?”
“还能因为什么?修不明白了,开始求神拜佛了!”
几个捕快:“……”
“来,哥几个搭把手,把这鬼东西扔进去就算完活!”
“三!”
“二!”
“一!”
当棺材触及河面的刹那,水面忽然凝结,五条碗口粗的猩红锁链自虚空刺出,链节上还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字,云层里传来铁索拖拽的轰鸣声,棺材沉没处形成血色漩涡,河水竟如活物般扭曲挣扎。
最后一滴水退回河道时,锁链末端延伸进两岸土地,地脉中传出铁器淬火的嘶鸣。
几个捕快像是被吓傻了眼,他们的手臂上浮现出锁链刺青,疼痛让几人滚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