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江酌霜在沙发上先坐一会,自己去浴室把浴缸里的水放好。
旁边的防水架上有各色的泡澡球,顾修扬挑挑拣拣,最后往里面丢了一颗粉色的。
虽然很可能被江酌霜嫌弃自己的品味,但他总觉得小少爷和公主似的,娇气漂亮。
总之……公主就应该用粉色。
*
梁程晋紧紧盯着休息室的门。
还拖着一个想走走不掉的廖苍。
廖苍有些崩溃:“大哥,你抽什么风,我一毒唯都没你这么在意,人家只是上下属!”
在这站半小时了,让他敲门也不敲。
像鬼一样站在门口,我就一个霜霜,可别给我吓死了。
又过了会,休息室的门终于被拉开。
廖苍忙不迭走了,梁程晋也没有阻止。
梁程晋笔挺挺地站在门外。
江酌霜警惕地问:“你什么眼神?”
不服气?
挑衅我?
梁程晋脱口而出早就想好的借口。
“我就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签合同?”
江酌霜说:“再找时间吧。”
干嘛着急得像甩掉烫手山芋。
江酌霜越过梁程晋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忽然想起什么,又回过头。
“你倒是提醒我了,的确应该找个东西当凭证,防止你出尔反尔。”
梁程晋往那一站就是兵。
“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
他连骑行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身上没有可以用来装东西的口袋。
江酌霜凑近梁程晋,伸出食指从他的脖子上挑了一条项链出来。
是巴黎世家的一款,算是很多专坑有钱人的丑项链里最好看的一条了。
上面刻着“Cheng”,是定制款。
江酌霜微微用力,向前扯了一下项链。
“以防你抵赖,这条项链就抵押在我这了。”
梁程晋被他的动作带得半弯下腰。
片刻的失神后,主动低头摘下了项链。
江酌霜笑眼弯弯,忽然心情很好:“呀,梁太子这么听话啊。”
逗狗一般的话从江酌霜的嘴里说出来,不仅不让人觉得羞辱,反而让心中激荡起陌生的异样情绪。
梁程晋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我只是信守承诺而已。”
如果真的是狗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围在小少爷腿边上汪汪叫了。
不对,我在想什么。
梁程晋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好吧,虽然仔细想想是还不错……
江酌霜捏住项链的挂坠晃了晃,旋即抵在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项链我先收下了,消息我今天晚上会发给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五个亿的豪赌在三分钟内儿戏一般交付。
偏偏获胜者亲吻着那条银质链牌,根本不觉得它有多沉重。
临走前,江酌霜回头笑道:“如果梁太子有新的赌注,我不介意我们再比一场。”
江酌霜刚洗过澡,身上有粉浴球的玫瑰味,遮盖了自身的苦药香。
梁程晋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试图抓住那一缕将要散开的香气。
*
从Inspiration用完餐到家,刚好晚上六点。
江邬还没回来,陈嘉延倒是在,但是江酌霜明令禁止他来打扰自己。
找江邬谈事就谈事。
干什么有事没事总来烦我。
江酌霜打开电脑,检查谢敛发来的照片。
高速运动下,摄影师能抓拍到的有效瞬间只有那么几个,谢敛都拍得不错。
看了几张照片后,江酌霜突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很多张照片,谢敛宁愿破坏构图,也要单独只拍他一个人。
本来想通过别人的视角,试试看能不能为《Frost》的作曲提供一点灵感,可惜,看完照片还是没什么灵感。
幸好今天也不算毫无收获。
走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梁程晋,对方刚刚发来好友申请。
将查到的资料发给对方后,江酌霜深藏功与名,关掉了对话框。
豪门斗争,无外乎那些。
钱权名利,父子反目成仇。
梁家也是底蕴深厚的大家族。
哪怕在梁泰清这一辈纵情挥霍,依然是许多企业眼中的庞然大物。
无论梁程晋有多用心,滨海的地皮注定是会出问题的,因为梁泰清要“废掉”太子。
至于接班人是谁并不重要,在一堆私生子里挑选一个聪明又好掌控的就好。
梁家与程家是商业联姻,早些年双方各取所需,倒也相安无事。
可近些年,梁泰清惹了一屁股风流债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蠢,想要脱开程家。
梁泰清真以为他的联姻妻子是花瓶?
只要他敢离婚,第二年梁家就会破产清算。
梁程晋或许有自己的打算,但这并不影响他半只脚已经踏进圈套的事实。
江酌霜“好心”提醒梁程晋,一是赶巧江邬缺个生日礼物,二是想要给程家卖个人情。
梁家是失去掌控将要沉没的船,除非在大船触礁前有人重新掌舵,否则覆灭是迟早的事。
掌权人的身份注定不会落到那些不入流的私生子身上。
梁氏只剩下两种可能——梁程晋“继位”,或者破产后并入程家。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于江家来说,都不会吃亏……因为这两方,江酌霜都卖过人情。
所有人都觉得江小少爷一心追求艺术。
其实江酌霜在商场上的敏锐度,从不输给他商圈新贵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