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前,江酌霜首先考虑的学校就是S大。
这里虽然不是音乐学院,但音乐系的师资力量并不算差,而且离江家老宅很近。
国内竖琴专业的招生本来就少,男生更是寥寥无几,像江酌霜这么漂亮的男生尤为显眼。
江酌霜来得比较早,教室里全是空位,他挑了第二排中心的位置坐下,离讲台比较近。
教授是爱尔兰人,长相有些像《哈利·波特》里的邓布利多,说话的调子很风趣。
小时候江酌霜看完《哈利·波特》,一直很希望自己的爷爷变成邓布利多。
为此,江氏老爷子还特意蓄了一段时间的胡子,以吓哭幼年霜霜作为结局。
老教授讲课风趣幽默,说起基本乐理也不会让人觉得枯燥乏味。
江酌霜认认真真记笔记,待放下笔抬头一看,发现老教授正对着他笑。
出于礼貌,江酌霜习惯性回了个笑容,不过被口罩挡住了。
其实他很想让教授往旁边靠靠,挡着他看电子屏上的内容了。
老教授偶尔会出一些超纲题。
但是很有规律地只叫前两排的学生。
这个教授似乎有个传统,默认坐在前两排的都是自愿上台的“好同学”,雨露均沾地挨个点名。
有不少人猝不及防,回答时磕磕绊绊。
老教授会顺势换成更简单的问题,让这些同学不至于在开学第一天就丢人。
对于江酌霜来说,这些理论知识他甚至在更大的剧院演奏过,所以回答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很多人消息灵通,知道Frost来了S大。
坐在后排的,已经有人开始猜他的身份了。
因为很久没见过这么称心的学生,老教授看起来还挺开心。
说实话,江酌霜挺喜欢邓布利多的,对这位长相神似的教授有些爱屋及乌。
但很快,他就喜欢不起来了。
作为大学第一堂课来说,老教授接下来出给江酌霜的题,说“超纲”都算小觑它了,大概是想用他的错误当示范范本。
江酌霜在心里默默吐槽。
好坏,难怪大家都不坐前排。
江酌霜按照他的要求,完美地复刻出了曲谱,老教授微微诧异:“Perfect,你很专业。”
借着口罩的遮挡,江酌霜的唇角扬起骄矜的弧度,同时在心里得意地哼笑两声。
老教授离江酌霜最近,自然能看清对方眼底的小情绪,他故意开口。
“同学,今天天气很热,你确定要一直戴着口罩吗?不如摘下来,让我认识一下你?”
江酌霜瞬间正色,好恶劣的老头。
他摘下口罩,露出写满“不情愿”的脸。
阶梯教室内响起一片起哄声。
“哇塞真是Frost,他怎么会来S大?”
也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趁乱喊了句:“霜霜老婆好漂亮,亲一口!”
江酌霜故作镇定地站在原地。
女孩子的喜爱会更加直白坦荡,虽然口出狂言,但并不会给人冒犯的感觉。
红透的耳根让他看起来像一块化掉的棉花糖。
底下的起哄声愈演愈烈,老教授不得不出面制止,众人这才渐渐消停。
老教授今天刚出差结束,没来得及看教务处的消息,见到Frost也很吃惊。
但是现在毕竟还是上课时间,老教授不会占用课堂时间,做与上课无关的事。
只是在接下来,他“邀请”江酌霜上台发挥的次数,更多了一些。
被家里人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江酌霜,终于还是在大学感受到了人心险恶。
为了避免再次被戏弄,课间休息时,他收拾收拾东西搬到了第四排。
上课后,老教授盯着空了的第二排,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紧接着,他刻意极了,将落寞面庞转向第四排的江酌霜,充满暗示地望着他。
江酌霜悄悄握拳,可恶的老头。
明知道会被戏弄,还是狠不下心。
江酌霜收拾收拾东西,又坐回了第二排。
老教授欣慰地笑了,顺便敲敲身前的桌子,示意江酌霜坐到第一排来。
虽然嘴上时常调侃,但老教授的教师素养还是挺高的,不会占用课堂时间。
课后,老教授给他们布置了一首古典曲作为作业,同时单独叫住了江酌霜。
老教授问:“你刚回国,目前有什么打算?”
江酌霜说:“我签了公司,以后打算在国内发展,先参加盛星杯试试吧。”
老教授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家境不错,签约对你应该也没什么助力?”
学乐器本就很烧钱,竖琴更是每阶段都要换琴,家里绝对差不了钱。
“我借渠道,公司借我名气,各取所需。”
老教授还是不理解:“你年少成名,应该不需要这么着急发展。”
老教授坐在凳子上,江酌霜也不客气,微微放松身体,靠在了讲台边。
“老师,您应该也知道,我天生就有罕见病……活不久,自然就着急了。”
人们评价江酌霜的音乐核心,大多绕不开“不可抗的命运”这类词。
西方的媒体曾发表过报道,惋惜地称他为“即将吞下毒苹果的白雪公主”。
苍白的面色让江酌霜更符合世俗的审美。
疾病蚕食他的身体,却让他更加颓靡美丽。
有人说,江酌霜天生就是一件悲剧的艺术品。
江酌霜的声音不大,含着轻松笑意:“我想要的不是成名,而是被人铭记。”
悲剧更符合艺术家的审美,但他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