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道首先弓着腰,顺着泥梯下去,“你们现在上面等着,我先进去确认一下里面的情况。”
“地窖里面的空间不算大,空气稀薄,若是仙君们都进去,怕是不行。”老村长也补充道,“这地窖原是冬天储存粮食的,现在还空着,也是实在没有关他们的地方,才选了这里。”
老村长指着几步之外说:“那边还留了一个放菜的洞口,现在当做了天窗,要是两位仙君不放心,咱们可以去那边,看的见人的。”
张无怠借助火折子和突然打开的天窗,看到了被躺在地上的几个人,双手和脚都被麻绳捆着,身下只有一些干草,他们像是在睡觉,听到动静,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的双眼已经彻底变浑浊。身上还有自己抓的伤口伤,渗出的鲜血已经干在了衣服上。
这是被浊气所伤的症状。看他们当中最小的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张无怠叹息着摇摇头。
张无怠点了一只安神香,然后出了地窖。
路不直冲到出口,“怎么样?是……”
张无怠点头。
张无怠对老村长说:“先把地窖的盖子盖上,我在里面点了安神香,等这一只安神香点完,他们会陷入昏迷,到时候在……把他们抬出来。”
老村长也猜到了张无怠的意思,神情哀伤的点点头,然后走向了远处的孩子父母。
他们还以为自家孩子有救了,见村长朝着他们走过来,纷纷跑到村长面前:“村长,怎么样,仙君咋说?我儿子能好吗?”
“能好吧。”一个妇人问,“我儿子这么样了?”
“肯定能救,三位仙君都来了。”有一个人大声说道。
“对对对,肯定能行。”
“村长,他们啥时候能回家啊?”
……
浮云长老看着远处围在老村长身边的村民,似乎就和当年那群围在自己身边的桃李村村民一样,他们期待着自己能救了他们的亲人,可是浮云他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的症状要比以前浊气伤的更严重。”张无怠说。
“怎么说?”
“他们不像是以前被浊气所伤的人,更像是有人直接将浊气从百会穴注入到了他们体内的,方才我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似乎还保留着些许神志,但是……”张无怠说着摇摇头。
他们无药可救了,即便是还有些许神志。张无怠出来前已经为他们诊过脉了,他们的脉搏机会没有跳动,根本不像是活人。安神香不过是唤回他们最后一丝神志,压制体内的浊气。
不知道那边的村长说了什么,突然有个村民昏倒了,其他的人都突然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两个年轻人正试图安抚瘫坐在地上的老人。
一个年轻人抱着老人喊:“娘!娘!您怎么了?”
路不直见那边有人昏倒,立刻跑了过去,蹲在地上给昏倒的老人把脉,把过脉后,发现老人只是急火攻心,没有生命危险,他从腰间的葫芦瓶里倒出来一颗救急丸给老人服下。
张无怠走到村边身边,虽然想安慰他们,但不知道如何开口,然后就听到紧随其后的浮云长老说:“他们是中了浊气,浊气已经从百会穴侵入了五脏六腑,即便是活着,也不再是你们的亲人,他们早已神志不清了。”
一位老人哭喊着:“不可能,我家勇儿那般孝顺,不会的,不会的。”
张无怠不忍看村民如此悲痛,蹲下说:“我给他们用了安神香,这安神香会短暂的唤回他们神志,等会儿,你们可以跟他们见最后一面。”
“仙君,我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啊,求您救救他啊。”
“求您救救他啊。”
瘫坐在地上的村民纷纷跪在张无怠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求他救救自家孩子。
“我……我无能为力。”面对村民苦苦哀求,张无怠感到深深的无力。
老村长在一旁擦了眼泪,大声咳了一声,像是要引起地上哭着哀求村民的注意,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沉了声调说:“我家良儿也在里面,我知道你们不能接受,但是,他们变成这样,已经无药可救。”
此时,浮云长老才知道刚刚老村长那平和绝望之感来自何处,原来这样一个经历风霜的老人,他的一生都在被浊气捉弄。
村长猛然提高了声音:“如果不放弃他们,咱们整个村子都要陪葬!活着的人才更重要!”
村长说完,地上的村民的哭声小了很多,拉着张无怠的几只手也放开了。
只剩下一群绝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