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出这么多安慰的话已经出乎谢光亭自己的预料,要不是这个人是傅时骆,他不会多说一句。
他见傅时骆情绪极度低落,心里也跟着有点难受,有心再多说几句安慰他,但他动了动嘴唇,都没能成形一句话。
好半天谢光亭才开口说道:“也许是物极必反,我把你逼得太紧了,明天我给你放假一天。”
傅时骆猛地抬头,大声说道:“亭哥,你给我加时吧,一天16个小时不够,那就学18个小时!”
这两句话同步合在了一起。
谢光亭看着傅时骆那双亮得发狠的眼睛,点头说道:“那好吧。”
他本科是学法的,为了通过法考,他试过一天学二十个小时,十八个小时也不是很多,傅时骆的身体比他更健康,能顶得住的。
这一年傅时骆要是还考不上,明年岂不是要读高五再来一年,这样下去,傅时骆更加没有信心了。
其实傅时骆面上、口头上一副无比自信,清华北大任他挑的样子,但他不是傻子,心底其实是知道自己的AC数的。
同时谢光亭有点困惑地想,他没有想到傅时骆能坚持到今天,现在更是要求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其实傅时骆大可不必听他的话,即使他继续我行我素,他也不能拿傅时骆怎么样?
傅时骆为什么这么听话,总归不能是喜欢他?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强势,傅时骆性子软习惯性地服从周围强势的人。
不行!他一定要做傅时骆周围最强势的那一个!
傅时骆鼻子一抽,突然打了喷嚏。
谢光亭被打断的思绪,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大碍,伸手把空调调高两度。
想了想,又调高了两度,心情不好的人抵抗力低这句话果然是科学的。
当晚十二点,谢光亭合上笔记本,扭头对傅时骆说道:“该睡觉了。”
傅时骆的视线还在卷子上,摇头说道:“不,不是说要学十八个小时吗?那就从今晚开始吧,我要肝到凌晨两点再睡。”
谢光亭:他有点不适应了,傅时骆在此之前可是每天锲而不舍地撒娇要多睡五分钟的。要不是他每次告诫自己不要心软,傅时骆早就得逞了。
但熬也不是这个熬法,又不是熬鹰。
谢光亭起身把卷子抽走,柔和地说道:“你的睡眠时间不能牺牲,多学的两个小时从你吃饭洗澡上厕所里的时间挤出来。”
傅时骆想起他少的可怜的上厕所时间,再缩减他连裤子都来不及脱了。但离他说出多学两个小时的话才过去三个小时,他只能含泪忍了。
谢光亭看出了傅时骆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后悔与犹豫,但他没说什么。傅时骆没受过挫折教育,对人生也没有紧迫感,容易间歇性放弃也是可以理解的。
时间滑落到一周后。谢光亭以为日子会这样过下去,傅时骆会在自己努力下,明年考进国内的一所好大学,他和傅时骆感情的事,也可以等傅时骆进入大学后,再慢慢发展,但这天他接到了傅远山的电话。
傅远山说道:“光亭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骆骆检测成绩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理科一开始就比较好提基础分,到后面越来越难,光亭啊,也不浪费你的时间和精力了,你辛苦,骆骆也难受。”
听到这里,谢光亭心里一沉,傅远山这是什么意思?
傅远山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打算把骆骆明年送出国。 ”
其实送傅时骆出国混文凭的事,傅远山和钟燕君已经犹豫一年多,这次知道傅时骆这次的摸底成绩后,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要保镖足够多,傅时骆就不可能再出意外。
当爹妈的就是不忍心看儿子受苦,所以他们才跟谢光亭提前提了一下,他们打算让傅时骆明年出国,学习上进备战高考的事就先放一放,让傅时骆在国内最后轻松一年。
果然傅时骆这么没有学习动力,也没有外在的压力的背后一定是有一对拖后腿无限溺爱的父母。傅远山和钟燕君虽然平时嘴上嫌弃傅时骆不思进取,但一旦傅时骆进取一点,他们就心疼起儿子来了,傅时骆用功一点学习,他们都觉得儿子辛苦了,毕竟傅时骆内里就是个贪玩的性子,可不像谢光亭,爱学习,爱奋斗,爱工作。
谢光亭若有所思,听傅远山的语气,送傅时骆出国的决定不容更改。那既然傅时骆注定是要出国留学的,那早一年晚一年有什么区别,傅时骆早一年出去就能早一年回来。
虽然现在美国的高校即将开学了,但只要给的钱足够多,就能敲开大门,补发录取通知书,多增加一个入学名额。
而且他能提前一年本科毕业,傅时骆也在他的鞭策下,也一定能。思前想后了一番,谢光亭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在书房里伏案写着数学压轴题的傅时骆,突然眼皮一跳,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谢光亭带着孺慕说道:“爸,我觉得不如今年就送时骆出国,这样他能早点回来,其实时骆留在国内也没有事情。”
傅远山已经被谢光亭一声“爸”给弄得晕乎了,这种乖儿子的语气他已经十年没有听见过了,傅远山说道:“好,那就听你的。”
谢光亭再接再厉说道:“爸,那时骆出国留学的事就教给我来办吧,不用麻烦你和妈妈了。”
傅远山美滋滋地想,得亏是他来打这个电话,要不然他就听到谢光亭乖乖地叫他爸了,等下他要跟钟燕君炫耀炫耀。
见傅远山不说话,谢光亭提高声音,“爸?”
傅远山恍如梦醒,说道:“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