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眉香嗓音沙哑道,“太子他长着一张与绥峰一样的脸,可她不是绥峰,他是我们的仇人!”
眉兰感受到眉香内心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国仇家恨不共戴天。
眉香的心隐隐作痛,原本她自小就对绥峰情根深种,可她知道绥峰与姐姐情投意合,只能将这份暗恋深埋心底,在眉兰出嫁当日,她虽心中失落,却仍真心诚意地祝福二人。
眉兰握住她的手,神色坚定:“妹妹,感情无错。若你心动于太子,便好好珍惜这份情意。至于家国仇恨,姐姐自会承担起这份重责,绝不辜负父皇母后,还有整个西郊国子民!”
闻言,眉香泪中带笑,心中宽慰不少。
只是,眉兰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这番话是出于私心,还是真心希望妹妹能够获得幸福。
*
按照惯例,新晋的妃嫔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曹溪寺为国祈福。
是日,眉兰乘马车行于山腰处,窗外山林翠绿,阳光洒落,鸟鸣风吟,宛如画卷。忽而,乌云遮日,寒意自山间升起,宁静的山谷被笼罩上一层不祥。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氛。
当马车行驶至一处山路拐弯处时,一群鸟儿倏地从树梢窜出,周围气氛变得阴森可怖。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四面八方袭来。
霎时间,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刺客如鬼魅般出现,显然是冲着马车里的人而来。
领头的侍卫们立刻与黑衣刺客厮杀起来,然而,由于寡不敌众,侍卫们渐渐落于下风,眼看眉兰就要命丧于此。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身姿挺拔、光风霁月,宛如谪仙一般的年轻僧人,突然从天而降,挡在了马车前。
他身着一袭素色僧袍,身手矫健,拳风凌厉,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刺客仿佛纸糊的一般,纷纷倒地不起。
僧人的神情从容不迫,举止超凡脱俗,丝毫未将黑衣人放在心上。
眉兰掀帘一瞥,目睹了僧人行云流水般的拳脚功夫,她定睛一看,心中不由掀起惊涛骇浪,那僧人的面容竟与未婚夫绥峰八分相似!
几个黑衣人仓皇逃窜后,僧人缓步走到马车旁,眉兰看清了他的面容,心中猛地一震,眼眶瞬间湿润,她连忙下了马车,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绥峰哥哥!”她激动地唤出声,朝僧人靠近。
突如其来的相遇使她心跳加速,思绪也变得一片混乱。
眉兰梳着高鬟螺髻,发髻中部别着一支金凤步摇,步摇下端缀着一颗东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左侧别着一支点翠镶玉双燕发簪,右侧斜插着两只碧色华胜②,螺髻背面则是透雕卷花蛾纹栉具③。
她身着一件天青色的轻纱外衣,内衬一件素白抹胸长裙,鹅黄色披帛缠绕在手腕上,色泽清新明丽,神韵庄重,散发一丝飘飘欲仙之感。
僧人目光柔和,涤荡起一抹惊艳,却后退一步,合掌行礼:“贫僧定识,奉师命接驾,如妃娘娘受惊了,失敬!失敬!”
眉兰黛眉微蹙,眼中疑惑:“你是绥峰哥哥?”
僧人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定识,乃曹溪寺主持的亲传弟子,并不认识叫绥峰的人。”
眉兰一怔,细看之下,僧人眉眼虽与绥峰相似,却多了一分佛性和慈悲。
“有劳法师带路。”眉兰挤出一个浅笑,转身上了马车。
寺内桂花飘香,沁人心脾。在住持法能大师的引领下,眉兰一行人步入庄严肃穆的大殿。大殿之上,金身佛像庄严慈祥,住持法能即将开始祈福仪式。
随着僧人们诵念经文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眉兰站在金身佛像前,默默焚香祈祷,祈祷自己能亲自手刃宁渊帝,为西郊国子民报仇雪恨!
檀香袅袅,她缓缓俯身,跪在莲花蒲团之上,虔诚地磕着头。
祈福仪式结束后,众僧恭敬相送,眉兰即将返回不远处的行宫。
转身离开之际,她下意识地回眸一瞥,恰巧撞上定识的目光。眸光交错间,似有万年情愫。
定识心头微动,却强抑情感。他修佛多年,心如止水,却在眉兰身上感受到一种宿命般的牵引,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带着无尽的依恋、不舍。
定识修习佛法多年,心如止水,这次他出手救下如妃,却察觉如妃给她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仿佛灵魂深处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在他的心湖荡漾起层层涟漪。
可是!他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父皇的妃子呢!他可是当朝太子啊!
早在中秋节后,他就听闻父皇新纳了一位宠妃,封号“如妃”。当时,他只是为母后感到难过,他知道母后眼中只有父皇一人,自然容不下其他女人。可是,父皇却从未真正爱过母后。
深夜,定识躺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眉兰那绝美的容颜。
他索性起身下床,缓步走到住持的禅房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片刻后,屋内传来住持的声音。
“进来吧。”
定识推开房门,走进屋内,看到师父正在蒲团上闭目打坐,他连忙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师父,弟子犯了戒律,心中想着一个不该想的人,求师父慈悲指点,为弟子开示。”
法能大师缓缓睁眼,叹息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定识,度人先度己。”
定识沉吟片刻,缓缓道:“多谢师父指点,那弟子就不打扰您了。”
他向师父道了别,神情灰败地离开了禅房,心中黯然,自己恐怕永远也无法度化自己了!
不久之后,宫中传来一道圣旨,宣称定识救驾有功,特召他入宫领赏,很快,他又能再见到如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