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点说:她们再也没见过姜纳。
不过几年,她们就几乎将姜纳忘了,连同纳西塔尼舍的一切——对塔提亚来说,回这地方已经是将近两辈子后的事,而虽然昆莉亚时常嘀咕要回去,等到她们真正回来时,她已经不记得路。是这样?是那样吗?昆莉亚说,面露难色。姜纳自然早去世了。她们对她的下落一无所知。
但千真万确,姜纳救了她们的命。“是妈妈告诉我的。”昆莉亚始终叫她,妈妈,此事给她苦涩,最后却成了一种游戏,仿佛她只要念起这词语,就不算忘了她。塔提亚怀疑她早忘了姜纳的样子,而只隐约记得她身上的味道,她曾经怎么模糊,沉重地揍过她们。
“她告诉我要干什么——你们会在哪。”昆莉亚说,“我猜她还叫了莲锲什来。要是没有她,我想她们不会到得这么快。”
“我怀疑。”塔提亚回复,“我觉得我们扭打在一起要有一个世纪了,而尖叫声就没停止过。”
但,如何说?也许昆莉亚没有说谎,而是塔提亚自己鸠占鹊巢了——她毕竟没有母亲,没法体会和说明,昆莉亚是否说的是真的:她忘不了自己的母亲。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就这样:生命开始了。她们是在纳西塔尼舍的生命在最绚烂的燃烧,最华丽的衰落中前往西部的,万事万物都沉浸在光和水交织的炫彩烈焰中。西部的人说纳西塔尼舍是一个天外之地,她有层出不穷的不可思议,壮丽,瑰丽。一切都是异域风情而新奇的。但对这些孩子来说,这些颜色几乎看得生厌。新选上的孩子在队伍后背,跟着成年士兵,彼此试探,打量着。有些不吝交际,显然是首府出生,而更多,散布在纳西塔尼舍的山区和断崖中的女孩,则睁着眼睛,像山间的动物一样彼此审视。
塔塔和楛珠待在一起;但有时候,安荜也会过来。她们三个一起扎营,一起做饭,然乎一起睡觉。安荜睡得晚,起得早,大多时候,塔塔还是和楛珠一起醒来,看着太阳升起,然后整个营地再次动作。
不是每个人都适应得很好,但像她们这样的孩子——出生在最穷困的农家,习惯了起早贪黑,倒觉得每天移动很是新奇。楛珠离开姜纳,很感忧郁,但山崖下变换的风景又很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她从没来过这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