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很清晰地看见,在月光下,她面前这张脸上突出的血管,膨胀,深黑。我一定在哪见过。她心想——一会她会记起那是她在莲锲什手臂上看见的血管,像一条条黑色的蠕虫和长蛇,但现在,她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塔塔。”有人叫她的名字,但,不,她甚至不太确定,这是她的名字。现下,她要务缠身。
雌性翻在雄性身上,别管她是什么物种。她们年轻,稚嫩,但毫无顾忌。他往她的胸口打了一拳,但她毫不退缩。她应该感谢一只母熊的踹,打,踢,揍,以至于当他打她,她听见那阵心跳声,然后她开始向他发泄她原先不能发泄的愤怒。愤怒是个不确定的事物,有时,它就在不予理会和劳动中消逝,仿佛不曾存在,只有心——记得——它一直在那。永远跳动。
她用头撞了他一下。“啊!”他叫道——但她的尖叫声更大。那更像一种咆哮。她撞在他的鼻子上,然后是他的额头。他的手拼命推搡她,她用手肘回击,三下,砸在他的颧骨,眼睛上。他对她的奖励是,她感到他的力气小了一丝;仅仅只有一丝。但她张开嘴。
她咬了他,咬在他的鼻子上,那就像头一次张嘴企图咬下一头牛,一只马的鼻子,口感如此诡异,仿佛她不曾知道这个物种皮肤和肉的触感,乃至于她不相信,或者不记得——她们时常分享同一个名字。她们叫什么?
孩子。她尝到汗和腥臭,然后是血味。
她想起了那块肉,它也是这样,不肯让她吞下它,吞噬它,吞没它。它用那粗糙的皮毛和缠绕的筋腱反抗她,让她一门心思,只想让它落入她喉咙中的无底深渊,向她屈服。她的牙齿和下颔不遗余力地为这愿望工作着,因为一切——莫不有代价。
“啊!”他尖叫起来,就在她耳旁,这一生中,她还没听过这么刺耳响亮的声音,而她也从未这么竭尽全力过,去咬一块会动的肉。“啊!”他叫道,“啊!”苦痛中夹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这是怎样精力充沛的动物!但她会做到。为了什么?
肉?
“啊……”
她松开嘴,又张口。那块——肉,让她工作了这么久的肉落到草地里。她的脸皱在一起。她咽不下去,那太难吃。她的胃翻涌着。他哭起来。天啊——天啊——他叫道——声音古怪。我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