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锁的拳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挡着脸的衣袖终不再负隅顽抗，也抬手按上她的肩，轻轻一按，她也被迫着跪下，跟她平视。

她红唇饱满过分，嘴角溢着血丝，神色却是平静的冷，沈灵懿面上神色错愕，反抗的动作停滞一瞬，也仅仅这一瞬，林池鱼压得她再起不了身：

“沈大小姐，做人目标要始终如一，不要忘记你来时的初心。比拼实力？你也输了。现在应该你给我道歉。”

“你！”

“住手。”

这是一道温润平和的男声，林池鱼愣神。

那压制很久，每日想问的恨意，突然被噎回去，表情来不及收，变成如冰的冷。

她敛眉低着头，没有问好，也没有起身。

冷漠之余，又有一瞬的难为情。

为什么总是这样，最狼狈的样子，不偏不倚，总会被他撞见。

沈灵懿趁机逃脱她的束缚后退站直，回首看向江淮序眼中火焰尽消：“门主……”

江淮序忽视沈灵懿的问好，沉默朝林池鱼走过去，“起来。”

她无声搭上他的手，站直的一瞬，望见他眼中的愣怔：“你的嘴，受了什么伤？”

茯苓的目光探看过去，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池鱼死也不让她看她的嘴，这般晕染的红肿，看着好像被人亲肿了。

林池鱼平静淡然道：“我经历的幻阵里，燃烧牡丹花粉制的香，我正好牡丹花粉过敏，被迫着吃了不少，这才肿了。”

江淮序心下没有生疑，继续关照道：“你入的哪个门，得的阵玉样式如何？”

引来众弟子的侧目，尤其沈灵懿，目光错愕不堪。

他这样问，林池鱼反而不愿意将阵玉样式展露与他瞧，继续攥紧，“回门主，是艮门，就是试炼难过些，弟子呆了好久。阵玉样式跟大家没什么区别，只是沈大小姐觉得不同，硬要来抢罢了。”

江淮序并没有往下追究，终于想起他来阻的是什么，转头望向沈灵懿，声音微沉，自带着审视的怒气，“我不来，是抢到才罢休？”

沈灵懿眸光更加错愕，咬着唇没有低头，“弟子错了。”

“明知故犯，罚门规二十，加罚自领。”

他转而望向林池鱼，对上她冷静沉默的目光，竟然有一瞬想将口头欲说的话咽回去。

冷了一瞬，他道：“我门有规，不可乱议妖魔，念你初入我门，所知甚少，罚抄门规五遍，以儆效尤。”

林池鱼掩袖低头，“是，门主。”

她冷淡静婉的样子映入江淮序的眼帘，他陡然愣神，抬手拂袖的动作一顿：“你既然受了伤，今日的大课你不用参加，回去好好休息自我检讨。”

这正合林池鱼的心意：“谢门主。”

茯苓趁机道：“池鱼你受了伤，我扶你去看医修罢。”

得来江淮序的颔首。

茯苓高高兴兴扶着林池鱼的衣袖转身，不理会沈灵懿的瞪目，走得远些才松一口气，大声说话：“非鱼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被罚再过一遍八门金锁阵，一直拦你，还好只是罚抄几遍门规。以后不要在御灵门提妖魔了。”

再过一遍八门金锁阵……林池鱼想都不愿再想，问她：“御灵门的惩罚便是过八门金锁阵？我说的又不是站队之言，为何不能提？”

“对啊，”茯苓道，“八门金锁阵是按阶级试炼，每入一次难度会往上提高一级，若出不来长老们会故意罚你在里面待一个月再去救你，老让人头疼了。抄门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惩罚。”

“至于后者，还要从千年前门主娶了那位魔女说起。”茯苓突然左看右看，附耳对她小声说道。

这事林池鱼已经在瀛海红茶香馆内，被人当做谈资听了不少回，此刻再听，又是不一样的心境。

“为什么是他犯了错，还不让旁人说？”

茯苓赶紧给她比了个嘘声，“你还想被罚的更多吗？”

“为什么？”林池鱼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为什么。

她有很多个瞬间也想同江淮序说。

可是只能由茯苓告诉她：“当然是因为她们一点提不得。门主定这条规矩的初衷，便是不希望门中有弟子议论这两位。”

“一般的妖魔门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偏偏非鱼提的这位沈扶摇，是麟光君的至交好友。而麟光君，灭了清沙州满门那位，是门主少时百年青梅竹马。沈灵懿能在门中横行霸道跋扈难改，便是得了门主的准许。门主觉得是林池鱼伤了她们沈氏，心中愧疚，对她们多有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