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的住处是社长生前的豪宅,推开沉重的木门,便瞧见太宰治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随意地翻着书。书名叫《完全自杀手册》,我猜他和中二期的我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他依旧笑吟吟地与我打招呼。他表面似乎是很活泼的形象,只不过快乐是浮于表面的遮掩,底下藏着吞噬一切的漩涡,像是沼泽一样,陷入其中越用力越难挣脱。
十足的危险人物。
他的目光移动到我拎着的塑料袋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主动开口向他解释:“哦,是夜宵。”
言罢,我又补充道:“一人份的哦。”
“那么那个叫安室透的孩子估计要失望了,他给你做了夜宵。”见我犹疑的神色,太宰治贴心地解释,“好孩子嘛,不仅要挣钱养家长,还要做好家务。”
“那他们吃过了吗?”虽然对于太宰治“他们中了必须当你小孩的诅咒”的说法半信半疑,这会儿我也因为吃独食,生出了一种微妙的心虚感。
“当然。”像是想到什么非常好玩的事情,太宰治笑出声来,“小孩子按时吃饭是很重要的,不是吗?”
我觉得确实如此,即使没有同感,为这种小事唱反调也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这倒是。”
思忖辜负小孩子的心意似乎不太好,再吃一顿对现在的我来说也没有问题,我一边和太宰治说话,一边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剥削社畜得来的金钱再一次为难了我,社长的房子非常大,从前厅到饭桌那边,大概走了一分多钟。
屋内富丽堂皇,不像是私人宅邸,倒和影视剧里的皇宫别无二致。我想,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即使有人迅速反应赶来,找到目标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餐桌正对着廊道的方向摆着一盘看上去就非常好吃的蛋包饭,食物的香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鼻尖,和桌子差不多高的小安室透系着小围裙,很有元气地向我打招呼:“……妈妈,你回来啦。”
我理解他叫这个称呼的迟滞,突然被迫叫一个陌生的女人妈妈,即使对于成年人来说,也是不小的折磨。
我和他们提过可以喊我白阿姨,只是太宰治告诉我这是诅咒必要的一环。
我沉默半晌,吐槽道:“哦,这诅咒真折磨人啊。”
太宰治附和:“是啊,要不然怎么叫诅咒呢。”
“嗯……”担心这样的反应对于小孩来说有些寡淡,我努力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哦,这是你做的吧?谢谢!我们安室透小朋友真的是超级无敌贴心呢,辛苦啦,我非常喜欢。”
他的金发在灯光下闪烁,漂亮的像是阳光掠过树影,留下夏天的斑驳:“……妈妈喜欢就好。”
其他小朋友并不在这里,我望向太宰治,洞察人心的妖怪笑眯眯地回答我:“剩下的孩子有课要上,所以过一会儿才回来。”
“哦,谢谢。”我望向孤零零的安室透……为什么他没有课要上?该不会是被孤立了吧?他的厨艺很好,会不会相对的其他方面有短板呢?
以社长的性格,收养五个孩子不排除养蛊的可能性,并且可能性不小。如果逐渐发现安室透在公司继承方面并没有天赋,会不会转而放弃他,甚至PUA呢?
我强迫自己止住没有根据的脑补。无论如何,夸奖一个孩子总是没有错的:“安室透小朋友做的非常好吃……妈妈非常非常喜欢呢。”
“谢谢……妈妈。”安室透微笑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