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铃声戳破清晨的宁静——哦,应该说是下午更合适——我的手艰难地摸索到床头柜上,单手拔掉充电器拿过手机,人为亮起的显示屏上的时间是醒目的十五点整。
打来电话的是我的同事美雪。我伸了个懒腰接通,她的声音从那头急急地挤过来:“社长死了。”
“哦。”我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地以为她在开玩笑,就像平日里吐槽社长与上司一样,顺口附和:“那是好事啊,你还有什么事吗?”
“……白榆。”美雪顿了顿,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要说的事。”
“哦。”我习惯性地应声,还在同困意搏斗,艰难地处理完信息,突然意识到美雪说了什么,一个激灵困意褪去了不少,但缓慢地思考了一阵,疑惑地问出来,“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社长和我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硬要扯上的话,那就是【我单方面看不顺眼他和他制定的每一项资本家性质的规章制度】的纯恨关系,而他就更简单了,他根本不认识我。
他的遗书上说,他的遗产全部赠予你,但是你得养大他的五个孩子。”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迟疑与难以置信。
我把手机拿远一些,看了一眼日期,再看一眼。
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
“哦……你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猜测道,“不用道歉,改天请我吃饭就行了。”
“不。”美雪否认,“我说的都是真的,警察已经在调查了。”
“哦。”提到警察,我依稀记得,警察不久前找过社长,当时同事们还在幸灾乐祸,社长是不是干了偷税漏税之类的违 法勾当被发现了,并很有集体意识地祈祷,希冀霓虹的税务局和他的爸爸一个强度,结果事与愿违。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当天社长的表情同被他没事找事的员工一模一样。
反正被刺激的完全不困了,虽然有些不高兴,我窝在床上也不准备睡觉,没事做便继续配合她表演,“哦……所以呢,那五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江户川乱步、降……安室透、中原中也、里包恩和六道骸。”
“哇哦。”合理分析应该是和她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的人,不过我还是有气无力地感叹,“还有一个西方血统的小孩。”
“……因为是收养的,所以很正常。”美雪说服我的时候,貌似也在做着自我说服。
“哦,那你和你的朋友们……社长的孩子说我不养他们,钱我也不要。”开玩笑,社长那种道德败坏的狗东西,可干不出收养还顾着自己死后小孩处境的好事。
“我要和我的朋友去喝下午茶了,先挂了哦。”维系人际关系真的是一件麻烦又自然的事情,这种理由信手拈来。
我不困但不想起床,周末的白天在我看来,理所应当与温暖的被窝绑定,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再在床上待一阵。
但才挂掉电话,门铃就响了。
我酝酿了一会儿,见屋外的人依旧没有走掉的迹象,恋恋不舍地起身,披上外套最后打开门。
门外站着两位极其漂亮的青年,左边的发如白焰,耳坠像是招财猫的铃铛,眼睛眯成一条不可察的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也许为了看的更清晰些吧,就像我查视力的时候——反正他长那么好看,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另一位是黑色的短发,眼下的图案如同泪滴,让精致的脸多了几分脆弱与不可言说的诡谲。相比于白发男,他的气质要冷漠许多,只是莫名其妙地让我觉得更加安全,像农场里的大鹅,有一种强大却呆头呆脑的和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