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尘羁认真地点头:“很像那种很名贵高傲的慵懒猫咪,平时总是安静地舔舐梳理着自己的毛发,竖起尾巴时又格外地敏捷。”
姜燃:“……还是喝酒吧。”
白酒见了底,姜燃撑着脸立在桌上,手上拿着筷子转圈,嘴里问:“小尘啊……你知道孟芸臻孟老师吗?”
孟尘羁收拾着桌上的残局,一边擦桌子一边回答:“当然了,她是我姑奶奶。”
姜燃:“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孟尘羁解开围裙挂进厨房,走出来说:“芸臻奶奶是我爸爸的姑姑,按照国内的说法,不应该叫‘姑奶奶’吗?”
姜燃“哦”了一声,说:“我有些想她。”
他忽然想起了上学的时候。
孟尘羁坐在他身旁,一动不动地盯着姜燃:“我也是。”
沉寂了一阵,姜燃突然振奋地立起来,环顾四周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孟尘羁立刻制止:“燃哥,不可以。”
姜燃不服气地抢过手机:“有什么不可以?”
孟尘羁说:“你才刚发了工资,别乱消费。”
姜燃努嘴:“就是刚发了工资我才要消费,我的工资我做主!”
孟尘羁耐心劝解处于消费主义陷阱的姜燃:“燃哥,你才买了好多伴奏,不能再买了。你还记得上次吗?你说你想买ASH的伴奏,我给他说了,他说可以免费送你伴奏,你别再花钱了。”
姜燃:“我不!”
“我就要!”
“你跟他说,不准送我伴奏!我买得起!”
孟尘羁憋住笑:“可是燃哥,你明天早上一定会后悔的。”
姜燃“呵呵”一笑,逐字逐句说:“我,从,不,后,悔。”
但他输完密码的瞬间就后悔了。
他茫然地看着上面的数字,问孟尘羁:“小尘,我刚刚干了些什么?”
孟尘羁诚实提醒:“燃哥,你又冲动消费了。”
“不——”姜然凑到手机屏幕前反复核对,嘴里否认,“小尘,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孟尘羁说:“燃哥,这是真的。”
姜燃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叉腰:“咱俩好歹是朋友吧,你怎么不制止我?”
孟尘羁搀住他:“燃哥,我制止过了,但你说你从不后悔。”
姜燃沉默,徐徐说道:“小尘,以后我说的有些话,你可以反着理解。”
孟尘羁秒懂:“原来燃哥喜欢口是心非。”
“……”姜燃后退一步,“谢谢你啊,我要去休眠冲淡我的悲伤了。”
孟尘羁牢牢把住姜燃的手臂:“我扶着你上去吧燃哥。”
姜燃摆手:“不用了,上个楼我还是可以的,谢谢你小尘。”
孟尘羁却说:“燃哥才说了你的话要反着理解,‘不用’就是‘需要’的意思,走吧燃哥,我们去休息。”
姜燃撇了一下嘴,也没再辩驳,任由孟尘羁扶着他上楼。
尽管已经接近凌晨,姜燃却愈发地清醒,洗漱完躺在床上竟然没有一丝困意。他睁眼看着天花板,窗外的窗帘微微露出一条缝,映入了茫茫的光亮。
姜燃想起了他的高中班主任,那个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每天漂亮衣服都不重样的优雅女人,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近五十。
大课间的下课铃响起,姜燃同时做完课后布置的英语作业,手上提着一包小小的面包屑,还有早上特意剩下的半盒牛奶。
一路上走过去,身边的同学对他避之不及,仿佛他随身携带着什么会蔓延的病毒。
姜燃毫不在意地走出教学楼,拐到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边,蹲下来“喵喵”地唤了几声。
几声过后,一只黄白花色的橘猫应声而出。
姜燃眼尾上扬,把面包和牛奶摆在橘猫面前,看着它慢慢地用舌头卷入食物进食。
正专注地抚摸着橘猫的毛发,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姜燃?”
姜燃回头,是他的班主任孟芸臻。
那时姜燃才知道,原来孟老师也经常到这里来给橘猫喂食,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汪”。
姜燃很好奇为什么一只猫会叫狗的名字,孟老师说,所谓章法都是人定的,不要中了刻板印象的圈套。
不久后,姜燃又因为打架叫了家长。
小姨揪着姜燃的耳朵给校园霸凌的高年级学长道歉,姜燃讪讪地看着孟老师:“不好意思孟老师,但您说过不能中了刻板印象的圈套。”
孟老师给小姨说他是刺猬。
姜燃问,刺猬是因为他是个刺头吗?
孟芸臻摇头。
她的意思是,姜燃就像刺猬一样,外面全部是刺,可腹部却极为柔软,那些竖起的刺就是他虚张声势的自我保护而已。
姜燃揉了揉额头的青肿,嘿嘿笑了出来。
他们都说他是孤儿,是扫把星。
他不喜欢刺猬,那以后就当鸵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