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后退几步，颤抖着说：“他……他在上晚自习。”

孟尘羁松了一口气：“真乖。”

“嗯，我想想。”孟尘羁向陈波迈出一步，“您是哪只手想给燃哥一耳光来着？”

郑望迅速控制住陈波，将他的右手按在茶几上。

孟尘羁皱眉：“右手？”

郑望挥出寒光。

“不！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孟少爷——”

“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找姜燃麻烦了！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找他了！”

孟尘羁懊恼：“姨父，别这样，赌徒的话怎么能信呢？我们一起找办法，总能有办法能让你改变的，对不对？”

陈波哭得声嘶力竭：“不要！我真的不会了！我不会再赌了！也不会再找姜燃了……孟少爷，你给我一次机会！”

“我也给了我们疤哥机会呢。”孟尘羁颇为可惜，“姨父以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监狱？救助站？还是……”

陈波打了个寒颤，感觉面前的男人简直是人间撒旦：“不，我都不想！我都不要！”

“那可真是棘手啊，姨父都不喜欢。”孟尘羁为难，“那我们先试试右手吧。”

陈波吓得屁滚尿流：“我给姜燃道歉！我向你们保证！我明天就带小松离开岭海！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孟尘羁睨他一眼，示意郑望松开手。

陈波满头大汗，彻底瘫坐到了地上，四周的钱散落一地。

“魔鬼……简直是魔鬼……”

孟尘羁顺着月光回眸：“不，姨父。”

“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

姜燃接到陈波电话的时候，正哼着歌打开刚从楼下小卖部顺手买的啤酒。

他发现自己还真有点上头，最重要的是，迄今为止，他还没醉。

姜燃想知道喝多少才会有那种奇妙的醉意。

不知道挂了多少次，对面始终锲而不舍地打着电话，姜燃无奈地滑动了接听键，想听听陈波又有什么稀奇的理论。

“姜燃！你终于接电话了！我错了姜燃！姨父对不起你！姨父明天就带小松离开！你放心，我们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那张卡是你爸妈留给你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姜燃愣了一会儿，挂了电话。他拿起啤酒细细打量，半晌才缓过来：他这算是喝醉了？

姜燃迟钝地打开抽屉，拿出了里面的银行卡，翻来覆去地盯着上面的卡号，最后还是打开手机银行，输入生日，银行卡还真绑定成功了。

这是什么情况？

姜燃条件反射点开了某个叫“beat-plan”音乐市场平台，正随手试听着最新出的伴奏，一通电话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喂？”姜燃发现那是串陌生的数字。

对面似乎在笑：“燃哥还没有休息吗？”

姜燃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但又不太确定。

他犹豫地问：“你是……？”

“我是小陈呀燃哥。”

小陈轻笑一声：“我到了，说好的给你回电话呢，我找爷爷要的你的电话。”

姜燃点开购物车，输入一串支付密码：“到了啊，到了就好，还是要加班吗？”

小陈说：“本来要加的，突然又不想了。”

姜燃手指犹豫了一下，在几首伴奏中纠结片刻，最终选择了all in，顺口道：“不想加就别加了，像燃哥一样，该摆就摆，别跟自己过不去。”

“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这样也重要，那样也重要，别人的看法重要，大家的评价重要，最后什么都找不到了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感受才最重要。”

小陈欢快地听着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姜燃感慨：“燃哥说得对！”

姜燃无声地笑了笑，指尖滑过屏幕，又在购物车里加了几首不同类型的beat，两人的通话一时沉默下来，安静间都能听到小陈起伏的呼吸声。

“燃哥。”小陈叫了他一声。

姜燃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小陈说：“没什么。”

隔了一阵，小陈又开口问：“燃哥，你相信命运吗？”

姜燃随口一答：“相信啊。”

他这毫无起伏失败彻底的人生，不就是命运的出色杰作。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歌词。”小陈的嗓音响在姜燃耳边，“是我很喜欢的说唱歌手‘R’单曲里的一句。”

姜燃的手指稍停：“是什么呢？”

小陈轻轻地唱了起来：“若一生算作命运玩弄，难关重重，我也要至死不休，做个美梦。”

姜燃捧起脸，喃喃道：“的确是一个美梦……”

“燃哥。”这是小陈今晚第三次叫他的名字。

姜燃忽然有了一丝困意，他慢半拍地想要做出回应，又听见小陈跟他告别的声音。

“嗯……”姜燃有些不太舒服地偏了偏头。

小陈字正腔圆地对他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