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唱歌手的声音娓娓道来,姜燃诚实地震惊了一会儿,想不到这司机师傅不仅人长得帅……貌似还挺有品味?
“先生?”西装革履的司机师傅转过头,脸上戴着一架斯文的金边眼睛,模样倒挺秀气,像偶像剧里的男主。
姜燃摸了摸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又看着眼前帅得一匹的司机师傅,不由疑惑:这真的是网约车该有的规格吗?
“师傅,麻烦去岭海。”姜燃礼貌道,紧接着又补充,“我的手机尾号是……”
“咳咳。”第三道不属于姜燃也不属于司机师傅的声音响起,姜燃迟疑地转过头,这才发现隔壁还坐着有人。
“呵呀!”姜燃被吓一小跳,坐直了身体,“怎么还有个人?”
隔壁座的乘客挑了挑眉,懒散地靠着椅背,嘴唇微翘,姜燃这才发现这人长得倒也真真令人神魂颠倒。
“乘客”也不说话,一双桃花眼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姜燃,眼瞳泛着微微的灰蓝,鼻梁也高挺得不像话,看样子应该有异国血统,长相有种说不出的阴柔和魅惑。
“咳咳。”姜燃也作了开场,眼睛偷偷从乘客的名贵大衣配居家拖鞋的奇怪穿搭上移开,“事实上,我认为我可能上错了车。”
“事实上,您说的很对。”“乘客”笑得姜燃毛骨悚然,“但本着乐于助人的美好品德,为整个社会尽一份三好市民的绵薄之力,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海。”
“……”姜燃觉得自己今天怕是水逆巅峰。
“不好意思。”趁真正的网约车司机还未抵达,姜燃修改了打车目的地,“不劳您了。”
对方问道:“那先生接下来是要回家吗?我们也很乐于为您服务。”
“……”姜燃清了清嗓子,“算了。”
车里的男人热心地看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走下车,几分钟后,一辆黑色的网约车停下来,接走了姜燃。
驾驶座的金丝眼镜男侧过脸:“先生,安排的司机已经接到姜先生了,还要继续跟上吗?”
孟尘羁抬眼看着前方亮起的车灯:“继续。”
“送他到家。”
孟尘羁的手指有节律地敲击着,亲眼见着姜燃走进了眼前的居民楼。
“先生,要回去吗?”
孟尘羁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眸:“再守守。”
夜空寂静,寒风呼啸,四周雾蒙蒙的一片。
孟尘羁抬头看着三楼亮起的光亮,扯起薄唇露出一抹庆幸的笑。
“终于回来了吗?姜……燃。”
-
姜燃从不觉得自己是胆小鬼。
不管外界将他骂成什么屎样,他总能从中雕出花来——屎上雕花向来是姜燃的强项。
这样看来,他还蛮乐观。
故苦中作乐也是姜燃的强项。
他走到一张小小窄窄的书桌前,桌面坑坑洼洼的很不平整,上面列了不少数学算数的竖式和古诗词句,看样子倒像个中学生的书桌。
的确是姜燃中学时代的书桌。在老旧的玻璃板下,桌上垫着一张有些泛黄发皱的合照,上面的学生穿着蓝白底色的长款传统校服,站在最后一排中央的高个子少年笑得神采飞扬,牙齿雪白,头发不羁地随着风的方向飘扬,身姿小白杨似的挺拔,莫名地给人一种不服输的韧劲。
姜燃确实从不认输,也堪称优越。他可以穿着校服外套考年级第一,也可以翻过围墙搞说唱;可以在下雨天买光路边老奶奶剩下所有的菜、把自己的雨伞送给他,也可以收拾校园霸凌的恶霸、一挑几胜利后边笑边写检讨。
有人羡慕他,有人嫉妒他,才十几岁的样子,身上就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光芒。
姜燃一直以为……
“砰砰砰!”
姜燃的“以为”被搬过来一段时日的姨父打断。
“姜燃!你个死人还知道回来!门关那么大声响干嘛!吵死了!”
“姜燃!开门!把门锁了干嘛?”
“睡了。”姜燃躺在床上,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往后一倒。
姨父找到新的突破口:“睡了还开灯?亮着这么大瓦灯泡不费电吗!你挣了钱,倒是交出来啊!”
姜燃始终没吭声。
等外面安静了一会儿,他起身打开门,看着门外满脸猪油的中年矮胖男人。
“姨父,我们算笔账吧。”
姨父撑起肚腩,毫不相让:“算?算什么!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敢和老子算账!”
“你爹妈早死了,要不是我跟你小姨,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做你的大明星梦?那么多年养育之恩,你怎么算?来,你算给我听听!”
姜燃摇头:“这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
姨父厚颜无耻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小松考上的高中就在你家附近,怎么,是我们不配住在你这里了?”
“我十八岁就从你家搬了回来。”姜燃冷漠地和他对视,“小姨去世后,你和陈雪松的吃穿用度全都来自我爸妈的遗产。”
“相信你也知道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所以你经常出去喝酒赌牌,陈雪松也不学无术,你说,这些账……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
姨父吼:“姜燃!你哪只眼睛看我们用你爸妈的钱了?可别张嘴就来啊!”
姜燃耸肩:“随你怎么说。”
“我早就成年了,这些遗产,本就该回到我这里。只是这么多年,我一忍再忍、没有计较而已。”姜燃前进一步,目光炯炯,“姨父,我给你个选择。”
“你个死小子,是不是有病?”
“是啊。”姜燃说,“我就是有病。”
“刚刚说到哪儿了?”姜燃懊恼了一阵,在姨父异样的眼神中想起,“噢对,姨父,我给你个选择。”
“要么,和陈雪松搬出去,剩下的遗产全部还我,之前你和陈雪松用过的钱,我不再计较。”
“要么,和陈雪松搬出去,剩下的遗产全部还我,之前你拿去赌博、给陈雪松用的钱,也要一个子不少的全部还给我。”
“姨父。”姜燃歪头,“您选。”
“姜燃……”姨父指着姜燃的鼻子,“你做梦!痴心妄想!”
“我做了二十三年的梦,您现在才发现啊?”姜燃笑着后退,握住门把手,“谁叫我这么讨人嫌呢?”
门毫不留情地关上:“爷不奉陪了。”
“姜燃——”门外传来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