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去看的时候,十字架碎在地上,连同修女的卑微的信仰一同泯灭。
【恭喜玩家白若,通关支线任务:世上本无神明。】
【希望其余玩家再接再厉,努力游戏,通关主线】
白若看向修女,她身上的黑袍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
修女嘴角嘲弄:“你知道为什么神要存在吗?”
白若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心里的那个答案起码不应该在此刻说出。
但修女的话印证了白若的猜测:“如果这座监狱的人,不将希望寄托于神,那她们将没有任何生存的意义。”
“一个注定死亡的生命,如果不寄托于救赎,还能寄托于什么呢?”
白若迟疑问道:“注定死亡?”
按理说监狱是有量刑的,十年、二十年,而不是统一判处死刑。
修女靠着墙壁:“是啊,这座监狱的人都会死的,在某一天,去往天堂——”
修女说完嗤笑一声,缓缓摇头:“或者是地狱。”
白若蹲在修女面前:“你是犯了什么罪,来到这里?”
“罪?”修女摇头,“我没罪!”
她激动的站起来:“我有什么罪,我那么热爱这个世界,我那么努力的生活!如果这种都算犯罪的话,这个还是正常的世界吗?”
白若想着小女孩的故事,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小女孩反杀了那个拐卖的人,然后被投放进监狱?
白若攥紧拳头,这种猜想需要印证。
如果这座监狱无论对错,只要杀人就必须偿命的话,她们被投放,就有理由了。
白若:“你还记得你进监狱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修女放空大脑,那些事对她来说,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贫瘠的农村,根本不认识字的村民。这个村子有自己的规则,有着特殊的语言,不和外界交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而修女像是那个村子的异类。
她从生下来就不喜欢这里,无尽的大山,数不尽的野草,每日吃不饱饭的肚子。
她身上的每个神经、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离开。
修女漫无目的的翻过大山,她见证了好几次日落,终于在日出时分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被修女称作‘桃源’。
这里有书,这里有人。他们穿着能包裹全身的衣服,他们吃着丰富的食物,这些是修女从来没有想象过的生活。
竟然会有汉字!竟然会有礼仪!
修女如痴如醉的学习着,她终于有一个词能形容自己出生的村子——野蛮人。
那些人愚昧,那里的空气无比污浊,他们凭借着生物的本能活着。
修女在桃源明白,什么叫做‘人’,什么叫做堂堂正正有修养的‘人’。
她怀揣着满腔热情,回到那个村子,她想要村子里的人学会汉字,想要村子里的人褪去野蛮,想要村子成为又一个桃源。
村民围着修女,面无表情,任由修女拿着书本热情的讲解,他们看修女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动物。
修女缓缓垂下胳膊,她并不想当一个动物。
她更不想整个村子的人都是动物。
修女试图和自己一样年龄的朋友去讲解书中的奥义,他们却说:“你的脑袋出了问题,我们祖祖辈辈都这样,你是村里的异类。”
修女不想放弃,她几乎找遍了全村人,但无一例外得到的只有:“祖祖辈辈都这样。”
修女不禁想问:继承几千年的东西就是对的吗?祖祖辈辈就是对的吗?
如果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果不明黑白不辨是非,那成为人的意义是什么?那脑海里属于每个人独特的思想又算什么?
修女没有得到答案,她来不及得到答案。
她是村子的异类,她是离经叛道的人,她被千夫所指。
她将被压在山下,她将永远得不到答案。
“所以,你死了?”
修女摇头:“或许吧,在我仅有的记忆里,山里挺黑的。”
“我记不清村民的样貌,我记不清桃源的位置,我只记得最开始,我的心里有一团火。被掩埋进山里的那一刻,那团火熄灭了。”
修女看向白若:“如果一个人的思想改变不了的话,如果一个地方已经腐烂无比的话,我是应该成为思想的革新者还是引领者?
“或者成为——顺从者?”
白若扯着唇角,她依旧给不了修女回答。
她想去寻求改变,但依旧无果,最终成为大山下掩埋的枯骨。
于是到监狱后,发觉生命已被注定,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