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富面带疑惑,显然是在地宫生活太久,与外面失去联系,身处地宫并不知道陆道元曾经做过丞相,却隐约猜到他来此地想做什么。
陆道元试探出需要的消息,脸上依旧很平静,他看向陈富身后石壁上,人工凿出来的小方窗,太阳升起没多久,石壁朝西,透进来的光芒很有限。
好巧不巧,透进来的光正好打在陆道元身上,给他身上渡了层白光,像是什么救世主降临似的。
陈富不信神,地宫里的女人神神叨叨,嘴上说慈悲为怀,干的却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将这个世外桃源,搅得像个吃人魔窟。
陆道元从怀里拿出一块黄铜做的令牌,面对面递给陈富。
陈富接过令牌一看,只见上面有个豹子吐火的图案,他立刻从床底拿出一个灰布包,将自己祖上传下来的令牌,拿出来对照,两块令牌无论大小还是做工,都是一模一样。
陈富放下令牌,心中犹豫不决,最终咬咬牙还是不想认。
陆道元知道陈富心中对朝廷有怨,思索片刻,便与他说起一桩陈年旧事。
“两百年前,陈王朝末代皇帝昏庸无道,太祖皇帝李瑄于淮州楚河起义,定国号为楚,各路诸侯纷纷投效,不过短短两年,便相继拿下徽州、汴州、漠河、商丘……第三年,陈王退位让皇帝,太祖皇帝封其为定国候,封地湘原郡,就是如今的兰溪镇,及城郊以北一带山脉。”
“陈年旧事,还提它作甚?”
陈富突然打断陆道元的话,“先辈的王图霸业不过过眼云烟,后辈不享福禄,亦不担重责。”
陆道元叹气,“后来,定国候后人,意外牵扯进一桩惊天大案,陈王氏就此没落。太祖皇帝心生怜悯,借着修建帝陵之事,下旨让陈王氏子弟督工。彼时敌国来犯战火未消,修建帝陵实属劳民伤财,上天降下雷霆之怒,将快要完工的帝陵,劈了个七零八落。附近百姓痛斥暴君当道,霎时流言四起,太祖皇帝震怒,下旨陈王氏子弟斩首示众,帝陵搁置。”
陈富有所触动,“时也命也,天雷非人力所控,终究是造化弄人。”
陆道元继续道:“斩首前夜,有几名陈王氏妇人突然失踪,负责此案的官员,将此事呈报勤政殿,太祖皇帝事后于心不忍,曾言道,不过几名无辜妇人,便随她们去吧。这几名侥幸逃脱罪责的妇人,举目无亲便来了地宫,历史记载,陈王氏女子天生体寒,容貌相较于同年人,衰老迟缓。”
陈富冷笑一声,用手扒开自己的胡子和头发,让陆道元看自己的容貌,“那历史可还记载,陈王氏男子衰老速度过快?我今年才三十岁,就已经鸡皮鹤发。”
陆道元看着陈富的脸,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倒不曾。”
陈富双手放下,将两块令牌递给陆道元,无奈叹息,“陈王氏已然没落,与地宫这群“仙女”也无甚关系,你想要的东西我也没有,这黄铜豹符你尽管拿去。”
陆道元预料陈富不会配合调查,却没想到陈富拒绝的这么快,他摆摆手拒绝道:“黄铜豹符乃陈王氏所铸,今日不过物归原主,哪有送礼不成,反夺人所好的?”
陈富愣了愣,他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看起来像是求人办事,怎么到最后,又变成礼尚往来了?
陆道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今日多有叨扰,若陈大人改变主意再来寻我,月末未见来人,陆某自会离去。”
不等陈富回答,陆道元转身离开。
长工们等在门外,见陆道元一个人出来,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两人聊了什么。
陆道元是外面的人,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宫,聊的事情肯定和地宫有关。
这是官府来人了?
长工们不敢问,纷纷让出一条道儿,让陆道元过去,接下来好吃好喝伺候着,说不定陆道元心软带他们一起走。
他们始终相信,陆道元与李四既然能混进来,肯定也能将人带出去。
这边的事情暂时搁置,那边的李四,却遇见了麻烦。
李四被地宫的执剑女弟子,抓去林掌事的地盘扣押,本以为会被关在牢房,没想到却被关在厢房中。
“这是哪儿?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了再出去,我又跑不了!”
李四被地宫的执剑女弟子推进厢房,石门在身后关闭,李四装样子嚎了一会儿,就开始探索房间,这里除了一张石床,还有一张石桌、四张石凳、一个木制的普通柜子。
石桌上摆着一套红棕色的陶瓷茶具,旁边的大白瓷宽花瓶里插着一把荷花,瞧着像是刚从山谷的水潭里摘的,花瓣上还有露珠。
屋子里连一扇窗都没有,空气不流通很闷热,左右墙壁上挂着两盏油灯,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李四转了圈,仰倒在石桌上,忍不住吐槽:“怎么连床被褥都没有?连枕头都是石头做的,这条件也忒苦了……”
话未说完,刚才的执剑女弟子又回来了,还搬来了浴桶、屏风、和好几口装着衣服首饰的大箱子,这些都是林掌事没用完的存货。
这动静,吓得李四赶紧从床上跳起来,“你们想做什么?”
领头的执剑女弟子业务很熟练,挥手让人端了半碗软骨散进来,接过药碗就按着李四仰头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