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明母亲荣音看了眼周围坐着的一圈人,视线落回谭宗明身上,双手插在兜里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脚底下放着两个木箱。父子俩不说话总会让外人觉得有什么,便轻轻拍了下谭正廉伏耳道:“宗明回来了。”
谭正廉抬眉朝戏台处看着,轻抿了一口香气四溢地绿茶:“听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牡丹亭》的名段儿《游园》”
谭宗明的奶奶曾是总政歌舞团中第一批国家一级演员,经常在京城戏园子里听昆曲,他不喜欢却是耳濡目染,但也就记住这么一段,还跟沈恬显摆过。
谭正廉不紧不慢道:“你倒是记性好。”
当年谭正廉想送儿子谭宗明进部队,结果他从北大一毕业就跑去了美国念书,mba毕业后在华尔街做了一段时间hedgefunds便回国便搞起了投资。
谭正廉很少干涉谭宗明商场上的一些决定,他向来相信他的判断,而事实也证明,谭宗明确实在商界做到了零失误判断。美国回来后初入国内投资圈就所向披靡,在他看好的投资下,帮助近百家企业中多半互联网公司成功完成c轮融资上市,百亿资金翻倍套现,在晟煊也是一路坐稳实际控制人的位置,业界对他的评价都是虎父无犬子,年少有为。
实际上由于谭正廉位高权重,上面又盯得紧,谭宗明很少借助他的势力,最多也是披着他的身份方便行事而已。
所以圈内传的那句,谭宗明一人即财阀,不是说说而已。
谭宗明没接话,被远处的周君瑶一眼看到,走过来把他拉到一旁去:“和谭叔叔又吵架了吗?”
谭宗明勾唇笑着却不说话,靠在假山旁,将胳膊抽出来环抱在胸前,微眯着眼看着远处地戏台,淡淡道:“你什么时候比我还清楚我家的事儿了。”
周君瑶撇撇嘴:“猜的呗。还有就是,我听说你去香港参加拍卖会了?”
谭宗明敷衍地“嗯”了一声。
周君瑶见他不说话,犹豫了一会缓缓道:“怎么这次亲自去了,之前你不是很少去这种地方。”
她看着一旁的谭宗明,目光冷清的看着戏台,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串小叶紫檀一节一节地转动,摩挲着微雕在上面的梵文,黑色立领中山装衬地他雍容闲雅。
恍惚间,她发现这些年谭宗明永远是这幅气定神闲地样子,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所动容。
“萧卷在香港走了一笔钱,这次数额大,吴照那边出来后需要从地下走我的海外账户。”
周君瑶听后没有着急回答,轻抿了一口杯中的花茶。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些在他们圈子里不过是常事。
“萧卷这个人,做有些事喜欢铤而走险,你还是要小心些,现在风头正紧。”
谭宗明淡淡地笑了一下,讽刺地看了她一眼:“风不大的话,谁都想安稳,你爷爷不也是挺急的吗。”
周君瑶听到后不自然地握紧了手里的杯子,面色有些尴尬却很快收起,随即嘴角微扬的笑道:“杜丽娘可为情而生亡的爱情故事让世人歌颂追逐,但梦短梦长俱是梦,不如早点清醒。”
谭宗明望着远处,没再搭腔。
…
谭宅上下灯火璀璨,昆曲的吴侬软语悠扬在人海中惊艳动听。
宅院里的客人一部分已经去了谭正廉的书房,周轶来正手握着毛笔,飘逸超迈地在生宣纸上提字,落笔即成所有人都围在桌边看着字连声赞叹。
萧国平随声附和道:“我记得宗明小时候的书法就是跟着周老学的吧?笔法也是了得,让他过来露两手啊正廉。”
谭正廉言笑晏晏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