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屋应该是村子里的遗产,有些时候年轻人出国了而留守老人又过世了,就会留下这种无人打理的屋子。黑漆漆全是灰尘和蜘蛛网,乱成杂物间的屋子没有丝毫人气。方子依踮起脚尖从窄小的窗户往外看,果然瞧见绑她们过来的混混们正在不远处的树下打扑克牌。
“我去找找有没有后门。”方子依转身走入黑暗,“或者找个利器解开绳子,你这个太结实了我撕不开。”
八妹也不怕她丢下自己:“好!我等你。”
村落里的屋子一般都会留有后门,但有没有被封住却是另一回事。
漆黑的走廊两面都是墙壁,没有丝毫光亮。方子依摸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用脚朝前面探路,颇有盲人摸瞎的感触。走了一小段,前方忽然空了。往旁边再摸摸,果然摸到了墙壁的拐角。
她努力睁大双眸,一点点地摸过去。
咚!
双肩微颤,指腹在踹到的物体上摸过去,四四方方,应该是个柜子。越过柜子又是墙壁,隐约间她感觉自己绕了一个圈,然后摸到了根很细很细的柱子。
柱子后是……
咚!
这回是侧腰撞到了什么,可脚和手探测到的位置都是空的,那应该是桌子。
想到这她终于放松了下来,后门都连接着厨房,现在只要找到门就可以了。指腹轻轻滑过沾满灰尘的桌面,随即摸到了一节光滑的……棍子?
棍子跟粗糙的布块纠缠着,而且不是一根而是很多根,像是刚吃完一顿美味没有收拾的饭桌。再往上摸去,摸到了一颗更大的骨头,玉米般排列整齐的两排花纹,三角形中空的窟窿,哦,上面还有两个更大的窟窿……
方子依:“……”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傻乎乎的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终于明白自己摸到了个什么东西。
有人就是这么神奇,她不怕鬼,但怕尸体。上个学校的惨案,让她对尸体有了心理阴影。
“嗬!”
她倒吸了口气,整个人冲天炮一样向后跳去,重重地撞上了柜子。柜子年久失修本来就脆弱,这么一撞直接撞散架了。
阴寒的气流自脚底冲向天灵盖,险些盖过了后背上那刺疼的痛感。
不能喊,不敢喊,只能忍着疼小口小口地喘气,试图让急促的心跳缓下来,也让因恐惧而失温的躯体温暖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扯过校服粗鲁地擦拭再次狂飚的眼泪。
头顶上,一个皮包骨的老人如同蜘蛛般趴在墙壁上,他双目纯白,皮肤干涸黑紫,根根青筋鼓起,像极了电影里会出现的丧尸。
瘦若鸡爪的双手自她斜上方探下来,缓慢地…缓慢地贴近那白皙纤长的脖子。忽然,咻地一下,老人惊恐地快速融入了墙壁中。
隔壁房间内,如烟飘渺的声音响起,带了丝微妙的单纯:“食物……”
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也没听到厉鬼惨叫声的方子依摸索着墙壁,离开了黑漆漆的狭窄房间。
这次她学聪明了,不管旁边是不是空的,反正她只愿意直走,这回还真让她成功进了厨房,找到那扇后门。门是双门,一扇木门一扇铁栅栏,都被锁的死死的。
不过幸运的是,钥匙就插在门锁上。
*****
方子依回到前厅时,发现八妹正在瑟瑟发抖,哭地眼眶红肿,瞧着方子依的样子像是在瞧救命草,一根阻止她恐惧到崩溃的救命草。
“怎么了?”方子依蹲下,用从厨房中找出来的水果刀割开了八妹的扎线带,“他们来过了?”
八妹疯狂摇头,解放的第一时间就冲进了方子依的怀里,却把头努力扭向漆黑的走廊口:“你、你刚刚没听到吗?有鬼在惨叫!”
“……”
方子依默默把手背挨上八妹的额头。
也没发烧啊,怎么最近总说胡话呢?
各自拿起自己的书包,八妹战战兢兢地抱着方子依的后背,两人摸索着重新进了黑暗的走廊。一回生两回熟,方子依这回走地非常顺利,只是刚进厨房就听见走廊的另一边传来混混们的呼叫:“快来!她们跑了!”
八妹焦急地推了推方子依的后背:“快快快!他们要来了!”
方子依抿紧了苍白的唇,捏着钥匙就用力扭动。可是锁口早就生锈,她又是抖又是晃,好不容易才开了锁,两人哐呤哐啷手忙脚乱地推开铁栅栏,把木栓往上推就撞了出去!
嘭!
璀璨的阳光伴随着陈年堆积的灰尘洒落,已经习惯黑暗的方子依难受地闭上了眼,却无法阻挡吸入鼻腔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