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辆警车大半夜降临班长的小区楼下,因为班长报警说在楼上瞧见了尸体,还有鬼。不到十分钟,方子依再次瞧见了那群制服尤其不一样的警察们,但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一群。
他们向班长和八妹确认一下楼上的情况,在听到方子依什么都没看到时多看了她一眼,之后也没让她们带路,自己带队上楼了。他们上去的时间尤其的长,期间班长和八妹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就抖一下,搞得方子依总觉得自己在另一个空间里。
莫名有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心底里正惆怅着,忽然听到电梯叮的一声响。班长和八妹下意识躲进了方子依的怀里,后者抬眼望去,蓦地怔住。白发白衣的优雅青年自电梯中走出,一眼瞧见走廊上有这么多人站着也是一怔。八妹瞪着他,却不是叙旧,而是惊慌失措地大叫:“快跑!你身边跟着好几只鬼!”
这回轮到班长傻了:“我、我没看到。”
姿态优雅的青年瞬间破功,他不耐烦地挠了挠头:“她在这,怪不得感知错了,是楼上?”顿了顿,“啧~这种时候还要爬楼梯麻烦死了。”
八妹指着他继续大叫:“你、你跟鬼是一伙的?他们还在聊天!”
后面那句是对班长她们说的。
班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警惕地看着白发青年。后者却完全当她们不存在,径直地走进楼梯间,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方子依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色,班长父母劝孩子们先回去休息,可此时此刻没有一个能睡着,于是都很倔强地站在走廊上等。
这回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动响,连方子依都听见了。没过多久,忽然又安静了下来。八妹扯着方子依靠近楼梯间探头去看,蓦地,楼上传来一声大吼,吼地楼梯间的灯都亮了,也吼地八妹缩进了方子依怀里,充分表现了什么叫又菜又好奇。
“白老板!你这不符合规矩!”
“哟,转身就翻脸?这人可是咱们捉到的,就算按规矩,自然也是归我管。”
“这、人!手上有多条人命,我们是接到报警前来的,理应由机关部门接管,而不是民间私业。”
不知道是不是方子依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人”字说的尤其咬牙切齿。倒是那白老板的态度依旧是不紧不慢带点散漫的:“很不凑巧~委托我的客户,也是你们那的机、关、部、门~”
“不可能!我们有自己的异——”顿了顿,难以置信,“黄组一队……他们疯了吧!竟然请民营的人来办理案件!”
“这话说的,你们不该反省一下自己的部门有多么不靠谱吗?都请到民间私业来了~还说什么异常组人才济济呢,哈!也不怕笑掉我们的大牙!”
“白老板,我知道你向来对异常组有很大的意见,可是——”
“停!我个人可没有一点叙旧的意思,你非要跟我在这里扯,还不如应付楼下的那群民众,她们可是从头听到尾的,再见啦~尊敬的…天字组一队队长。”
“白辰逸!!!!!”
叮~
方子依回过头,果然瞧见电梯显示楼层在楼上,然后丝毫没有管楼下的意思,径直地越过这一层降向了一楼。
没过多久,黑着脸的队长走下来告诉这群八卦群众,凶手已经被捉到了,死了多少人暂时不能说,但楼上已经被封锁,有事没事都别上去了,稍后会有同事过来收拾残局,尽量会小点声,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吧。
“楼上没有活人了。”
刚回到房间,八妹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闻言,方子依怔了下,难得好奇问道:“班长,八妹,你们刚才在楼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班长摇摇头,又警告地瞪了眼八妹:“都别说了,睡觉吧。”
被这么一说,原本就不是好奇心重的方子依很快就释怀了,左拥右抱地睡地很甘甜。可能是受了她的影响,在那平稳的呼吸声中,班长和八妹也渐渐沉睡。然而她们都睡地不是很安稳,梦中全是血液,被剖开了肚子的少女、被咬地破破烂烂的成年人,鲜血染红了本该温馨的屋子……
呼呼~
寒风透过缝隙卷入,绿色的细藤如蛇般扭动溜进来,很快在地面上盘旋成人型。环保的幽绿色光芒在藤蔓中蔓延开来,等光芒消失,满地的藤蔓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着淡绿色儒袍的娴雅青年。
青年来到床边,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缓慢地将食指抵在睡在最外侧的班长的额头上,他的指尖散发出荧绿的光点,停顿三秒后,班长的愁容很快化为舒适的惬意,仿佛噩梦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见状,青年脸上柔和的笑意渐深,食指又挪到了方子依额头上,顿了顿,叹了口气,随即转移目标挪到八妹额头上,如法炮制。
他直起腰,定定地看着方子依的睡脸,不死心地又尝试了一次。十几秒后,他轻声长叹:“果然还是不行啊~”
叹完,他愁苦地盯着方子依的睡颜,那表情像极了瞧见自家孙女被吓坏了、而自己不知所措的老爷子。瞧着瞧着,秀气的眉头缓缓皱起,温润的眼眸里充满了困惑,看了许久,方子依似乎被同一个姿势躺僵了,翻身侧睡。厚重的刘海滑到了一边,露出狰狞可怖的伤疤。
他又盯着那伤疤许久,轻轻地“啊”了声。
缠绕在墨绿长发上的花骨儿因为他想通事情的愉悦而盛放出五彩缤纷的花朵,可很快他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花朵以极快的速度枯萎,啪啪啪掉落在地。月光依旧柔和,可那原本温和的双目却染上了水润的悲伤。
他合眼抿了抿唇,转身就化为藤蔓打算溜走,刚滑到窗口边,动作突然一顿,又重新变回人形回到床边,蹲下身…把枯萎的花朵一朵朵捡起来,确定没有遗漏了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