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突然拽着银链将沈蘅拉近,胭脂雾在她掌心凝成匕首:"借沈大人一滴心头血。"不等回应,刀尖已挑开沈蘅衣襟。冰冷指尖触到心口疤痕的刹那,沈蘅瞳孔骤缩——那是她幼年遭雷劫时留下的,最痛的旧伤。
血珠坠入胭脂雾。
雾气突然沸腾,幻化出当年场景:暴雨夜的天蟾戏院,青衣花旦吊死在房梁,鼓师抱着尸体哭嚎。班主躲在幕布后,用阿鸾的凤钗沾血,在每件戏服上画招魂符。
"原来阵眼是凤钗。"沈蘅挥剑劈向房梁,却斩在江浸月突然横插的烟枪上。对方眼底泛着妖异的金:"沈大人不想看后续吗?"
血雾继续翻涌。画面中班主将阿鸾的骨灰混进胭脂,逼迫新来的花旦们涂抹。第七个死者咽气时,锁麟镜的虚影在妆台一闪而过。沈蘅猛然转头看向江浸月:"你早就知道镜子的下落。"
"我知道的何止这些。"江浸月舔去唇畔溅到的血,"比如沈大人此刻心跳得厉害,是怕我发现你的..."
剑光削断她一缕卷发。
沈蘅割断银链纵身跃起,麒麟剑光撞碎房梁。描金漆盒坠地裂开,凤钗上的血迹突然活过来,蛇一般缠住班主咽喉。无头花旦的白骨发出尖啸,戏院砖瓦迸裂,露出外层真实的景象——这里根本不是天蟾戏院,而是荒废二十年的兰香班旧址!
江浸月接住坠落的锁麟镜碎片,镜面映出她妖化的竖瞳:"班主用镜子碎片造幻境,真正的尸体都在..."她突然闷哼跪地,肩头浮现黑色咒印。沈蘅认出这是渡厄司的追踪符,反手将剑刺入她伤口:"你果然偷了镜子!"
剧痛让江浸月眼底的金色更浓。她抓着剑刃将自己拉近,直到鼻尖几乎贴上沈蘅面具:"偷?这镜子百年前..."咒印突然暴涨,她呕出一口黑血,指尖却轻轻摩挲沈蘅握剑的手,"...本该是我的聘礼。"
戏院彻底崩塌的瞬间,沈蘅看见锁麟镜碎片腾空而起。无数记忆残片涌入脑海:盛唐镇妖塔里,少女将青铜镜系在小狐妖颈间;雷雨夜塔顶,麒麟剑穿透狐妖心口;镜面映出自己流泪的眼,与此刻江浸月的面容重叠。
"阿蘅..."幻境中的小狐妖在笑,尾巴却沾满血,"你看这锁麟镜,多像一轮不会圆的月亮。"
现实中的江浸月突然吻上沈蘅染血的手背。
这个带着铁锈味的触碰,让镇魂铃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啸。沈蘅本能地挥剑斩落,却只劈碎了她残留的幻影。真正的江浸月已带着镜片消失,唯有戏台残骸上留着用血画的狐狸,眼尾点着和她相同的金粉。
班主的尸体挂在褪色幕布上,手中攥着半张残破的戏票。沈蘅展开泛黄的纸片,背面是斑驳的字迹:
"民国廿三年三月初七,江浸月赠座。"
那正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