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朔心软,当下答应下来,“以后只要是休沐,都可以邀请我,我会来陪你。”
常昱点头,乐得像是捡到了一大堆的金元宝。
常昱便说道,“府下已无下人,不如和我一起去花园中坐坐?”
宴朔点头。
两人到了花园处的小亭,亭内石桌上已经准备好了茶点和酒壶。
宴朔不常喝酒,因着和常昱关系亲近,便有了推卸之意,“子昭,我不太会喝酒。”因着日日夜夜的思念,知道只有他们两人在府中,宴朔便自然而然地和常昱亲近不少。
“苏苏,没事,今日只有我们两人,喝醉了也无妨。”常昱坐了下来,安排宴朔坐下,给宴朔斟上一酒杯。
在常昱的引导下,宴朔也慢慢喝了几杯,不一会便有些上头,意识不清醒了起来。
常昱便忍不住逗弄起宴朔,“苏苏,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子昭,常昱,昭郡王。”宴朔摇晃着手,明明觉得自己有意识,但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苏苏,你觉得和我呆在一起开心吗?”常昱询问。
这半年来,并非是忙到没有一点时间来看宴朔,事实上,每个没那么忙的夜晚,常昱就守在宴朔的墙头,看着宴朔房中的灯暗下,这才回去。
这段时间不和宴朔太亲密接触,一个是朝堂局势混乱,谁与他亲近都会被打成他的派系,常昱自然不愿意让宴朔受影响,另一个是光武帝仍然对宴朔不太满意,常昱与光武帝约法三章,只要自己完成光武帝交代的事情,那么就给他一个可以和宴朔在一起的机会。
而他,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只不过,这个机会九死一生。
“开心。”宴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从未有这么开心过,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一直期待个无话不谈的玩伴,长大后才遇见了。”
常昱心中苦涩,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把宴朔往那方便引导。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想要的东西,要做的事情,想打的仗,从来不会等,不会留,只会勇往无前。
“我不是君子,苏苏。”常昱说道,“我也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好人。”
“那又怎么样?”宴朔反驳道,“君子,好人,又不代表什么。”
“即便我对你抱着某些肮脏的想法,你还能正视我吗?”常昱说出了口,等待着宴朔的回应。
迟迟未等到回复,却看见宴朔眼神迷离,突然伸出手,抓来捉去,嘴里嚷嚷着,“小蚊子,小蚊子,好多小蚊子,你们真可爱。”
常昱失笑,看来宴朔是喝醉了。
却在这时,亭外下起了暴雨,常昱背上一阵痒,那是经年的伤疤一遇到雨天便开始刺痛起来。
左右无人,常昱拖下外衣和里衣,将背上的伤痕露在外面,为有此他才觉得舒服一些。
“这么多伤疤。”宴朔突然惊呼出声。
只剩下了沉默,常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
宴朔却在此刻想到了不该想的一件事,常昱经常喜欢有事没事就和圣上汇报,有一次常昱上奏说是宴朔写得字非常好看,说自己眼光非常好。
宴朔收到之后,就把它扔到了没有用的那一堆里,明明是大白话,宴朔还是非常喜欢,忍不住抄录了一篇回去。
暴雨说来也巧,不一会又转了晴天。
常昱也穿好了衣服。
两人不再提起此事。
后面,常昱便送宴朔回了家。
两人之后的相处虽然和之前并无不同,但宴朔总觉得多了一些隔阂。
没多久,听说一地叛乱,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众臣纷纷上奏,宴朔忙的不可开交。
没几日,争吵便有了结果,常昱被派往南下平叛。
宴朔不知道常昱是什么长胜大将军,他只知道去打仗就会有伤亡。
常昱会死。
宴朔散值之后马上去寺庙里求了一道平安符,来到了昭郡王府。
好在小厮认识宴朔,连忙引宴朔进去,只是把宴朔带到了书房,说是常昱在前厅会见客人。
看来这段时间,常昱确实事务繁忙,南下平叛在即,常昱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宴朔等到在书房睡着了,常昱才来到了书房。
宴朔悠然转醒的时候,看到常昱正坐在主位上,悠悠地看向自己,宴朔吓了一大跳。
宴朔连忙起身,说了一些客套话。
常昱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
宴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拿出了自己求来的平安符,走上前去,递给常昱。
常昱握住了宴朔的手,却没有松开。
常昱头一次生出了不确定,他虽然一直胜利,可恰若刚好是这一次没有胜利,假如他就留在了那战场之上,留下宴朔一个人伤心难过,那还不如让宴朔减轻一些伤心难过的好。
所以常昱想要冷处理和宴朔之间的关系。
如果宴朔对自己没有感情,那么宴朔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宴朔并没有因为常昱握住自己的手而觉得恐惧,也不因此而羞愧,而是觉得再自然无比。
他心中有疑问,“这场仗好打吗?”
宴朔不懂打仗,常昱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回复,“不难打。”
只是,刀剑无眼。
宴朔觉得自己会后悔。
无论怎样都会后悔。
“我。”宴朔想说些什么。
常昱收下了平安符,只是装作疲惫地说,“我明日便要出发,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就不久留你了。”
宴朔沉默,收回了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不喜欢争,不喜欢抢,如若喜欢争喜欢抢,那他就不会是个小小的八品文官了。
他想说,想和常昱一起去平叛,可他打不了仗,帮不了常昱什么。
宴朔垂头丧气地离开昭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