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说罢,云暮转身出去。不多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黑色长发,黑色西装,闲庭信步。
走过来不慌不忙,这样的人这么走,到哪里都让人不敢冒犯。
“哥。”等到人走到自己面前停下,那人淡声开口:“你怎么来了?”
顾墨寒从桌上拿起木梳,自然走到他后面,轻轻梳理:“今天过年,我来看看你。”
说罢,他再次问:“想起什么来没?最近。”
那人没说话,不紧不慢地喝了杯茶后回答:“不清楚。真真假假,宛如一场大梦。”顾墨寒神色一凝,却什么也没说。
自打百年之前时空之神身陨,他便顺着那一点血缘关系,零零散散地拼凑起支离破碎般的裴裕景,附在红绳上的他在温白榆的庇护下本该安然无恙,但对方也忽略了一件事,裴裕景到底是第二个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又怎么会坐以待毙?
种种因素下,导致化身成了这几年的事情,而起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自化身开始便在处理当初不知道怎么就带过来的暗魇。
好在的是,重生之后的他意外有了可以渡化这些怨灵的能力。但是这也带来了个坏消息:过往种种,除了他自己是谁,其余的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的代价,事实上,就连他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是通过一点手段想起来的。
正事归正事,最近梦中他好像在反复告诉自己,要快点处理完这些东西……然后去见什么人。
……是谁呢?
他搜遍了自己的大脑,始终没能想起来。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么多年的记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慢慢来。”顾墨寒见他始终不语,扎好头发的同时出声安慰。
那人不再回答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最近南边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了,那边……是谁的地盘?”
顾墨寒的回答比之前略有停顿:“是……妖界。”
说罢,他刻意去留意温白榆的神色。对方面无波澜,像是听到了一件小事一样,不慌不忙的:“是吗?那可真是办事不力。”
没有反应……或许并不是件坏事,慢慢来吧,这才几年啊。顾墨寒一边想着一边回答:“这些年妖界也忙,听说至今还未尘埃落地。”
“是吗?”温白榆喃喃自语。不知为何,方才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奇怪的同时,又生了点兴趣。顾墨寒放下梳子,走到木桌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温白榆一个精巧的钱袋:“刚得到的消息,这次那边的风波不小。出门在外,别苦了自己。”
这话听着跟小孩说一样。
温白榆愣了愣,再开口时,眉眼带笑:“好,知道了。”
——
三日后,妖界,楚府。
黛白拿着卷轴踏入府内,衣袂生风,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老大,江年来信。说是让你现在就看。”
楚泽搁下茶杯,接过卷轴的同时顺势在小孩头上不重不轻敲了一下:“没大没小,之前就跟你讲过的,怎么就忘了。”这话说得相当随性,而他也就是无聊逗逗这些后辈,若要真讲究什么辈分,这两兄弟也不该被养成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手一推,他打开放在桌上的卷轴。里头没什么内容,不过是这段时间的杂事罢了。至于这些天南边的那些东西……说实话,他还真搞不来。
只论镇压与他而言不过抬手之间。但若论解决根源……能解决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结论,还是他观察从前暗魇在的地方得到的。这样的能力只有温白榆可以做到,度化众生,不过尔尔。
黛白观察着自家老大的神色,轻咳两声说:“老大,还有一件事。江年让我给你捎了个口信。”
楚泽再次坐下来,一边卷着卷轴一边回答:“说什么?”
“说是最近出了个新的部门。但这个部门除了个名字,别的什么消息也只有一个。”
“仔细说说。”
“江叔说,高于六界,唤风鸣。”
名字楚泽并不关心,但是这个权限,未免有点高了。
…………
转眼一周后。
街上烟火气重的很,但温白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好像格外喜欢这种感觉。穿梭在人群之中,耳边是小孩嬉闹的声音。这样的场景,梦中似乎也出现过。但那之中的欢愉,现在是远不及的。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来呀,快点!晚了就赶不上了!”
“好嘞!这就来了!”
温白榆一身劲装,只有一头白发散落扎着,腰间佩剑,面具覆容。
隔着面具看着盛世光景,内心发出无声感慨。只是谁又看到了光景之下的黑暗?
他敛眼,穿过热闹的人群,朝着无人的方向走去。
——
黑雾缭绕,传来阵阵呼啸声。温白榆看了眼被困在结界里的“黑雾”,咬破指尖,后退一步蹲下,破损的指尖迅速在结界前写下符咒,然后五指张开按在地上。
“破!”
刹那间,屏障迅速打开一个足以容纳一人进出的小口,他抬步迈入,一瞬间,结界迅速关闭。
同一时刻,楚泽那边,黛白急匆匆地赶过来:“老大,不好了。”闻言,楚泽搁下手中的东西,皱眉问:“什么事?”
“有,有人闯入了结界!”
楚泽脸色一变,若是被常人无意闯入,那可就麻烦了:“叫上黛晚,跟我走一趟。”说完,他不等两兄弟,直奔结界而去。
结界之中黑雾占据所有,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死寂感。这样的感觉对别人来说会出事,但对于裴裕景来说,就跟待自家一样——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些东西了。
略作思忖,脚尖点地,他沿着边界以金线不断穿梭其中。厉鬼很快感觉到不对劲,从开始的恐吓转变为无止休的攻击。
一手执线,一手执刃。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在这么久的时间里,反复锤炼。到现在,已经不是常人能比了。
结界外,楚泽刚到这里就注意到了地上的符咒,他蹲下摸了摸,凑到鼻尖轻闻,有些疑惑:“血?”
他若有所思地站起身看向屏障,那个人是故意来这里的。若是冲着自己来,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实在是反常。黛白黛晚两人站在他身后,一手握剑,另一手握在剑柄上,神色警惕。
楚泽看了眼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守在外面,必要时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他正要有所动作,却见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