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感觉自己再次回到那片纯白世界中。
只是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锁一样,将他桎梏在这里,无法移动半分。
“又见面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仔细听来,好像与之前又有不同。
似乎比之前要添了点沉稳和威严。
楚泽扯了扯桎梏着手腕的枷锁,看向对面的人:“这是什么玩意?”
闻言,一道目光自上而下落在那道锁上。
那人喃喃道:“竟然是这个位置吗?难怪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感应。”说完,他抬眼平视楚泽:“这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第一道锁。是所有事件的开端,也是所有事情的结束。”
像是在印证什么一样,他说完这句话后,手腕上的锁环开始无端出现裂痕,并在逐渐扩散。
“以暴制暴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楚泽,你想好要解开这第一道锁了吗?”
他听出话外之音,皱眉问:“什么意思?”
那人上前几步,微微躬身伸手扯了扯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解开这道锁,你会知道所有事情。也会知道一切。”
“但代价是,这里的所有厉鬼不再受制于此,到时候又是一场灾难。你当时费尽心思造出这番天地,如今又要毁了它,值得吗?”
值得吗?
同样的三个字,也在拷问着温白榆。
为了一个人,为了虚假的恩情,付出这么多,甚至是生命,值得吗?
当我踏出这一步时,便不能回头;命运昭示着我的结局,我必须走下去,恩情也好,情愫也罢,所有事情结束的那一刻,命运形成了闭环。
这是温白榆的答案。
楚泽闭上眼,桩桩件件,走马观花;他好似一个看客,看了烟火,看了尘埃;走过繁华,走过悲凉;最后回到这里。
看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被看的人。
良久,他睁开眼,“当你跟我说以暴制暴的时候,不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个选择了吗?猜到了结局又何必再问我一遍。还是说,你真正要问的人不是我,而是迷茫的你?”
楚泽叹了声气,“值得。既然我选择解开这所谓的第一道锁,那我就有法子缔造一个新的暗魇。”
重新缔造一个没有迷雾和黑暗的——暗魇。
那人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大悟一般笑了,然后直起腰板,双手和楚泽的两手相贴。
“那就让他们,迎接新的神明吧。”
刹那间,光影迸发,浓郁的气自楚泽体内逼出,把守在一旁的裴裕景和云暮生生逼倒。气场散去,裴裕景艰难起身,一边踉跄着走向楚泽,一边说:“他还是作了那个决定。”
说完,他咬破手指,将血抹在楚泽额头。然后转身跟云暮交代:“我要走了,他醒来后,不要让他见到白榆。”
“为什么?”云暮下意识地问道。
“白榆跟天道决裂,在这之前,他将心头血给了楚泽大部分,至今未能恢复到全盛时期。楚泽回来必定搅起惊涛骇浪。若是白榆料想不假,很快他就会去趟人间,一伤再伤,他经不起见楚泽。”
光是第一句话就已经让云暮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跟……天道决裂?他刚刚说师父跟谁决裂?
好不容易消化完这句话后回神,却发现裴裕景已经离开了。
云暮站起身,走到塌边看了眼继续沉睡的楚泽,轻声说:“希望你醒来之后,不要自责地想砍了自己。”
——
温白榆离开神阁后回了自己的住处。虽说是回到这里,但其实这几天他都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化龙跑到江叔那里。身为曾经的生命,哪怕是苟延残喘般地活着,他的身旁也会充斥着生命气息。
又何况他只是溯回到的开始呢?
只是这回,他刚回到那里,便不受控地吐出黑血。刹那间,江叔来到温白榆身旁,一手负身后,一手按在龙鳞上。
好半晌,他愣愣松开,“病症的因果,解开了?”
“是啊。我没想到,这一天也会来的如此之快。”温白榆懒洋洋地趴着。下一秒就被人踹了一下:“要趴滚进去趴,盘在门口想什么话?”
“哦。”他懒洋洋地回了一个字,然后龟速挪回屋子里头的角落:“到时候,您还得帮我拦住他。”
不等江叔疑问,他继续说道:“我与戚独明有一战,或者说,我与天道有一战。了结他,或者说了结戚独明,给它重创,这是保住楚泽的唯一方法,所以没有人能插手。”
听他这么说,江叔并不作反对,只是问:“除此之外,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温白榆沉声:“在它的划定内,楚泽是必死的结局。但你知道,我不想再看见这样的局面了。当年能救下您,那现在我就能救下他。”
江景年沉默。
是啊,自己当年之所以还能在死局中活下来,不就是因为温白榆吗?
“你知道的,小榆。我不会反对你,但是,救下他之前,你能确保自己能真的借助裕景活下来吗?”
温白榆没说话。
良久,他叹息:“我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裴裕景站在温白榆旁边。站立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的阴沉。但转头看向江景年时又是一片温和:“江叔,白榆他……没事吧?”
江景年摇头,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重新讲了一遍后,裴裕景脸上的阴沉之色才荡然无存。
而同样,裴裕景将刚刚在暗魇发生的事情跟两个人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