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石就是在厉鬼转世投胎时所……生产出来的。”

漓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厉鬼投胎时，那些身上带有的污秽，罪恶，会被留在暗魇。因为这些都是黑色的雾，所以暗魇那个地方才会这么黑。当然，这是普遍情况下。”楚泽伸手打断了他：“所以说，其实暗魇那些厉鬼的积攒修为，实质上就是，剐除那些身上的罪与污秽？这么说，暗魇其实对于那些有罪的厉鬼来说，其实是恩赐？”

闻言，漓风打了个响指，但很快又摇头：“对，也不对。”

“先说魇石。不寻常的情况下，那些厉鬼在转世投胎时，留下的黑雾中，总会掺杂一些……福赐。这些福赐来路不明，可能是修为，也有可能是尚在人世的亲人的祝福或惦念。无论是那种情况，那都是最纯净的东西……之一。”

“福赐这个东西不会被别的厉鬼做接纳。久而久之，福赐积累，就成了魇石。”漓风想了一下，说了个简单易懂的形容词：“一个由福赐所组成的……结晶体。想要结成这么大一块的结晶体可不容易，况且每年能够顺利转世的厉鬼毕竟是少数，留下的也不多。但根据我收集的情况来看，每一个厉鬼转世多多少少会留下一点‘福赐’。尽管如此，有个前提：福赐少，且每年投胎的厉鬼少。”

“最开始，暗魇的确是恩赐。是天地给予的一种特殊的奖励。但后面他们发现，能够通过的，太少了。而且厉鬼每日每夜都会受着身体的折磨。所以，这也是另一种惩罚。无论如何，天地自然终究是公平的。”楚泽敏锐的捕捉到一点：“身体？折磨？不是鬼吗？怎么会有身体的折磨？”

漓风手里把玩着茶杯：“是，他们从定义上来说的确是鬼。但也是一种……特殊的身体，就像你这种……神仙。”

楚泽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因为是福赐，也是最纯净的东西之一。所以魇石数量少，且用处大。它能干的事，出乎你意料。”说到这里，漓风笑了一下。“所以看到你有这么大一块魇石，着实让我惊讶不少。”

楚泽一愣。活了这么久，他才知道自己每天揣了个多珍贵的东西在身上。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魇石……真的很宝贵吗？”漓风面上露出严肃的表情：“真的！这东西放在那……放在你……放在以前，千金都不买的那种。”漓风反复修改才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一抬头就看见楚泽一脸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

对方收回目光，拿着茶杯淡声开口“没。就听着你改了三次说法，挺行的。不想让我疑惑什么，还当着我面改了三次。”漓风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感叹道：不愧是心理医生啊，这都看的出来。

他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刚才跟楚泽说的话。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一件事：“暗魇中的厉鬼并非不能出。在他们在做那些积攒修为事的时候，会幻作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的样子。既不会引起怀疑，还能更好的积攒。”

楚泽想了一下：“也就是说，有时候在路上碰到的，可能不是人。是这个意思，对吧。”

漓风点头：“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说到这里，楚泽像是想起什么来：“对了，我那天，在白榆办公室里感觉到一丝不对的气息。你看看。”说着，楚泽放下茶杯，伸手在漓风的额间点住。

他将那日在温白榆办公室感受到的气息悉数模拟给了漓风。

漓风在感觉到气息的那一瞬间，就知道那是暗魇的气息。

毕竟他曾经在那里待了好久啊。

漓风神色正了正，食指在桌上写写画画：“这是暗魇的气息。有暗魇在温大人那里？”楚泽点点头：“应该是的。”漓风想了想：“暗魇那里乱的很。但听说这几百年，暗魇有个主子，实力强，一直统着那地方。具体有多强……没人说的清楚。温大人知道这事吗？”

楚泽摇头：“不清楚。”

空气一时有些宁静。漓风突然察觉到什么，他侧身听了好一会：“外面……变安静了。”楚泽神色一暗，他起身往外面推门出去，就见着柜台前，站着两个人。漓风跟在他后面，见着那两人，挑了下眉：“这不是……刚刚那两个人吗？”

楚泽没说话，眼神一直盯着温白榆。

就见着那两人跟掌柜说了些什么，掌柜神色严肃，从暗格里拿出一本黑金色的册子，两手端着递给两人。其中一人道了谢，看完里面的内容，拿着册子离开了。

两人一走，阁楼里才恢复往常的热闹。

漓风戳了戳楚泽，好奇着问道：“刚刚那两人究竟是谁？”楚泽回到房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开口：“穿白衣服的那个，是时空界的人。”漓风原本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好一会，他颤着声说：“时空界的……，白衣服，腰间的玉佩，腰带的龙。楚泽，你这他.娘的是什么运气？？？”

楚泽没明白：“怎么了？”漓风急忙放下茶杯，拽着他的衣服问：“你，你那天说的那个人，是时空界的老大？”楚泽点头，还是没明白漓风的意思。

他就见着漓风瞪着眼，眼里闪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然后他就听到漓风陆陆续续的说了几个字，“我……温……你……”楚泽皱起眉：“你到底想说什么？”漓风叹了声气，索性不说了：“算了，也没什么。你可真是……”

楚泽没明白漓风的意思，但他不想说，自己也不能逼问他。

“时间不早了，内人还等着在下回去。”

楚泽看了他一眼，起身的时候将魇石放入袖袋。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神色冷淡：“走吧。”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丝毫没注意到阁楼之上，楼顶站着两人。若是凌夜白也在这，就该认出，正是温白榆和顾墨寒。温白榆拿着酒瓶，仰头喝了一口，看着楚泽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

顾墨寒看了自家弟弟，“我先前跟你说的事，好好想想。”温白榆偏头看顾墨寒，“哥，我们不都是吗？你的时间，可比我久。况且，快了。等轩云沉成婚后，我会去把他拿回来。”顾墨寒垂下眼眸：“拿回来就好。暗魇那群鬼，也享受够了。”

“哥，狠还是你比我狠。”

顾墨寒扣着酒瓶，冷笑了一声，眼尾露出寒色，眸子里尽是漆黑的寒。他嘴角上扬，“那又如何？凌夜白死的时候，我就疯了，疯的彻底！他不在的那段时间，你也不是没有见过我疯的时候。”

他叹了声气，声音里满是寒意：“曾经的两位谪上仙，为情所困——成了泥下.贱。”说到“谪上仙”，声音骤然尖锐，尖锐中带着圆润，字正腔圆。温白榆站在一旁听这段旁人曾对他们兄弟的形容，沉默不语。

是啊，他们同楚泽一样，都是天生神位。都是曾经的谪上仙，受人尊敬。如今，两人皆疯，剥灵剥骨之痛，又哪里是旁人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