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几抹黄晕与暗处的浓墨交织渲染。
温白榆用手夹着烟。他靠着走廊尽头的半边墙上,盯着远处归家的群鸟,想起了幼时坐在雾山的松树上看到的景色。浅淡的云烟只能笼住挂在山头的落日。缟一般的雾笼在山头,层层叠加。如梦如幻,那是百年一见的景象,也是雾山送给温白榆的礼物。
而那一天,他刚好化形。
“烟灰要落到手上了。”一个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扯出。突然被人这么一喊,他惊得抖了下手。烟灰一落,风再往里一吹,落了温白榆一身的烟灰。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温白榆的衣服。空气寂静。
楚泽抬头望天,伸手摸了摸鼻子,又低头观察温白榆的表情。后者的表情没有多大的波澜,但楚泽却清晰的感觉到,温白榆在发怒的临界值。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
好半晌,温白榆抬手掐灭烟,悠悠的叹了声气,“劳驾下次不要这么冷不丁吓人好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楚泽再次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我下次尽量。”温白榆瞥了他一眼,“没有下次了。”
楚泽笑了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故作轻松的问道:“你们这是下班聚会?”温白榆摇了摇头,笑的无奈,“不是,结案了。刑侦支队的传统。”“还有这种传统?”楚泽右眉一挑,有些惊讶。温白榆轻佻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冲着楚泽问道:“来一根吗?”他说这话时,眼尾不自觉的上挑,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
楚泽没有拿,而是低头凑近温白榆。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细节被无限放大,清楚的连眼睫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偏过头,直勾勾的盯着温白榆的手腕。暖黄的灯光照在温白榆的手腕上,给原本冷白的腕骨镀上一层温润的白。连着内手腕的血管都变得若隐若现。
楚泽伸出手,食指和拇指交联。
太细了,楚泽心想。
他手没有松开,眼却看向了温白榆的眸子。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他沉着声开口:“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受宠若惊了,阿榆。”说到尾时,他的声音又沉了几分。温白榆的眼皮狠狠一跳。良久,他叹了口气,夹着烟的两根手指一松,烟落在地上,悄无声息。“我若说纯粹是因为你认识夜白哥呢?”楚泽又凑近了些,挑着眉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温白榆看着楚泽的明眸,心里忽地生出一种犯罪感。他凑了上去,双唇擦过。他又往后退了两步,轻笑着说道:“我哥告诉我的。”
“
楚泽眼神猛地一暗,他刚要说什么,就看见温白榆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轻声说道;“告诉我,萧殷白夫妇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不是。”楚泽摇头。闻言,温白榆若有所思的点头,他推开楚泽,“走了,晚上不要等我了。我晚上有点事,还要晚些回来。楚泽,我向来无欲,一生所求的,唯你一人。“说到后面,温白榆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到了听不见的地步。楚泽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
说完,他正要走。刚一转身,楚泽就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道:“你晚上要去哪?”他一急,硬生生的把温白榆拽近了些。温白榆笑了一下,他握住了楚泽的另一只手,举到自己唇边,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食指上。
“嘶——”楚泽皱了皱眉。但同时,他的心也猛地跳了几下。好想吻他,还想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温白榆松开他的食指,笑的有些邪,“好了,等我把那些小杂碎处理了,我再给你个精确的答案。楚泽愣了好久,他扯过温白榆,狠狠地抱在怀里,他嗅着温白榆身上的气息。
浅淡而又让人安心,让人上瘾。
“师父,菜上……来了。”刑雪走出包间。双眸四处张望着,寻找着温白榆的身影,结果就撞见了这么一幕。她的话说了一半,至于最后两个字,被她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了出来。包间离走廊尽头并不远,对话什么的,听得一清二楚。
温白榆拍了拍楚泽的背,后者撩起眼,看向温白榆的脖颈,脖颈漫上绯红。“好了,我徒弟还在那呢,你别……”“我别什么?”楚泽笑看着温白榆,玩味的问着他。“楚大少爷别忘了,我还没答应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这般什么?”楚泽看着他,这是决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温白榆挑了挑眉,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凑到楚泽耳边,说了两个字。
下一刻,楚泽便笑出了声来。笑了好一会,他偏过头,围观的众人已经由刑雪一人增加到了一群人,不过这当然不包括服务生。漓风靠着墙,双手环抱着,不禁小声跟温白榆带来的一群人科普:“相信我,楚大少爷会在这条追妻之路上越走越远的。”
哦——众人一脸呆萌的点头,仿佛窥得天机一般。
“好了,去吧。晚上不要等我了。”温白榆伸手摸了摸楚泽的耳垂。软软的,好想再捏一会。楚泽点了点头。此刻他的样子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早已崩塌,活脱脱的一副娇妻样。楚泽松开他,走到漓风身边,瞥了他一眼,跟刚才的那副样判若两人。“走了。”
漓风挑了挑眉,“哼,你个单身狗,我要回去找我媳妇了。”楚泽听到这句话,冷笑一声,却什么也没有说。
深夜。
苏南蹲在小巷的路口,手上还吊着根烟。路灯照在他身上,却显得身影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