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白:“……”
季宴白不苟言笑,无论在家里还是公司里话都很少,听到阿忠那样讲后,淡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得嘞。
阿忠笑眯眯说:“少爷放心,有我照顾老爷,他一定好好的。”
阿忠前脚走,后脚季宴白的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刚刚那个电话号码,他这次没接,任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不过小家伙实在是执着,十声后,季宴白还是接了,开口:“喂。”
桑宝宝:“爷爷,你终于接电话了。”
季宴白纠正:“我不是你爷爷。”
桑宝宝说:“不对,你就是我爷爷。”
他才三十岁,哪里有个这么大的孙子,握着手机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小朋友,你到底是谁?”
桑宝宝介绍道:“我叫桑宝宝,爷爷你不记得了吗?”
“都说了我不是你爷爷。”
“那你是谁?我要怎么称呼你?”
大概是被窗外的霓虹灯晃了眼,季宴白破天荒有了耐心,淡声说:“叫我叔叔,季叔叔。”
桑宝宝重复:“季叔叔。”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听筒那端的男人有莫名的好感,没忍住,问:“季叔叔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和我一起参加亲子活动。”桑宝宝解释,“幼儿园组织的亲子活动。”
“为什么要我去?”季宴白有些无语了,“你爸爸妈妈呢?”
桑宝宝顿时更委屈了,声音小小的,“我、我没有爸爸和妈妈。”
季宴白:“……”
季宴白承认自己不是同情心泛滥的那种人,也不信奉强者就得帮助弱者,可在听到对面小朋友怯懦的声音后,心弦似乎被拨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下,但足以让他震惊。
“没有爸爸妈妈?”
“是。”桑宝宝很少撒谎,这次实在没办法了,他一定要拐个爸爸陪他去参加亲子活动。
“爷爷奶奶呢?”
“也没有。”
“那你跟谁一起住?”
“跟…干妈。”
桑宝宝问:“叔叔,你能陪我去吗?”
搁平时,季宴白会一口回绝理都不理。
“不确定。”他说。
那端隐隐传来抽噎声。
季宴白下颌绷着,许久后,“尽量吧。”
“爷爷你真好。”桑宝宝开心道,“最好最好。”
季宴白眉梢蹙着提醒,“不是爷爷,是叔叔。”
“谢谢叔叔。”
“以后不要随便给陌生人打电话,更不要随便叫爷爷。”
“可你不是陌生人呀。”桑宝宝奶声奶气道,“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是可以随时联系的。”
季宴白:“……”
季宴白没养过孩子,不知道现在的小朋友已经这么会狡辩了。
挂断电话前,桑宝宝怯生生问:“叔叔,你声音真好听,我能经常给你打电话吗?”
他声音里满是期待,季宴白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他的整个童年都是在佣人的陪伴下长大。
至于什么是亲情什么是幸福,一概不知。
不知是在救赎陌生的小朋友,还是在救赎童年的自己,他很轻地应了一声:“好。”
“谢谢叔叔。”桑宝宝开心地挂断了电话,晃着两条小短腿在那傻乐。
桑淼打完电话走过来,见他在笑,问:“怎么了?”
桑宝宝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桑淼面前,抬头说:“妈妈,我找到陪我参加亲子活动的人了。”
桑淼:“谁?”
桑宝宝:“我朋友。”
“什么朋友?”
“捡来的叔叔。”
-
桑淼完全没当真,约了周温出来吃饭,提起了亲子活动的事,周温拍着胸脯说:“放心,我陪宝宝去。”
桑淼端起酒杯,“温温,谢谢你。”
“咱俩什么关系呀,说什么谢。”周温佯装生气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桑淼:“好,以后不说谢谢。”
紧绷的神经在酒精的麻痹下渐渐放松下来,以前桑淼没什么酒量,这四年为了陪应酬,她的酒量一年比一年大。
一杯酒眼睛不眨便咽了下去。
周温没拦她,边给她倒酒边说:“你呀,就是太苦自己了,什么都自己扛,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及时行乐懂不懂?来,干!”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
喝到最后,桑淼去洗手间走路都是歪的,好几次撞到了人,她低头连连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说着说着,又撞上了一个,整个人顺势倒在了那人身上。
桑淼脸贴着对方的胸口,缓缓抬起头,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人的长相。
可喝的实在太多,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他脸型很完美,精雕细琢的那种,眼睛幽暗深邃,左侧鼻翼那有颗圆圆的小痣。
圆圆的小痣……
记忆中也有这么个人左侧鼻翼那有颗圆圆的小痣。
四年前最混乱的那夜,她还亲吻了他的痣,他掐着她腰肢狠狠惩罚了她。
眼前人的脸和记忆中的重合,她脱口而出唤了声:“季宴白……”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谁知那人很轻的应了声。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