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看见晚柠将我的汤推开了。”
“晚柠为什么又要说谎呢?”
……
戚晚柠的信息是在中午时分发的,整整一个下午,对方都没有回复。
不排除裴景忱是真的在忙工作,但是他离去时的失落是让人忽视不了的。
想了又想,她只好暂时搁置了住校的安排,打车回别墅一趟。
虾粉色的晚霞薄纱一般覆在天际,当戚晚柠到达别墅时,几乎被翠绿的山峦遮住,只露出一角。
前院的几盏灯已经亮了,别墅里灯火通明。
她看了一眼二楼裴景忱的房间,灰色的窗帘拉得紧紧。
“先生没回家吗?”她问前来接过她东西的贝迪。
贝迪像是早已准备好措辞,这句中文说得很顺利:“先生,工作去了。”
戚晚柠淡淡哦了一声:“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贝迪摇了摇头。
……
晚十点,飞机到达T国。
正值夏季,暑热感要比A城更甚。
一条横贯东西的长河分裂开了富有与贫穷,这里不失全身挂满沉甸甸金子的富人,也不缺饿死在路边的穷人。
可以说富与穷的差异在这个国家体现得淋漓尽致。
黑色轿车驶入肮脏刺鼻的巷子,满地都是无人打扫的垃圾,虽说近几年南部赫猛区饿死人的情况少了很多,但落后的生态还没有打破。
男人拧着眉推开车门:“都追到这里来了?”
“蒂塔的手下将人堵住了。”阿达摸着腰间以防万一,时刻提防着持枪不要命的暴徒。
裴景忱穿着本地的碎花衬衫,扣子几乎没有系,露出结实的胸膛,散漫又充盈着一丝野性。
一条掉了漆的鲤鱼挂坠随着他的步子游来荡去。
似乎没有想到他回来,本地治安队的褐色皮肤男人像见到了救星一般,不住点头哈腰:“裴,你终于回来了!”
他自动后退观战。
这个声音不大不小传到小巷尽头。
三个持枪的男人暂停手上动作,为首的寸头男人似笑非笑看了过来,用着本地话打趣道:“裴,你不是在度蜜月?”
“舍得放下你的小美人来处理这么肮脏的事情?”
他们将枪插回腰间。
裴景忱不耐烦地皱眉,冷脸走过:“你话有点多了。”
寸头男人识趣得没有再说。
三人散开,露出后面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
一看见裴景忱,中年男人的嘴唇陡然退却了血色,瑟瑟发抖。
“我的人,自己处理。”男人的薄唇滑出一道清冷。
寸头男还想争取一下,看见裴景忱不动声色摸向腰间,只好闭上嘴,举着双手妥协。
“替我向蒂塔问好。”裴景忱头也没回。
三个人立即用当地礼节回应,若有所思看了看那边的中年男人,转身离开。
只剩下裴景忱后,中年男人绝望地跪在地上。
“裴,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贪心。”中年男人的面前是一汪恶臭的积水,他全然顾不上,不住磕头。
裴景忱居高临下盯着他。
阿达心领神会给司机打了个手势,关闭车前灯。
瞬间,黑暗窒息降落。
“离开这里之前我已经说过,那批枪,任何人都不能动。”
黑暗中,男人粗粒低哑的声音犹如毒舌吐信,升腾起致命的寒凉。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俊美多了几分非人感,似失控的黑暗人偶。
他玩味地挑了下唇,将腰间的枪甩给阿达:“你很倒霉,我今天心情很差。”
惨叫声骤然响起。
裴景忱左手攥成拳,一下又一下地瞄准中年男人的额头打去,很快就遍布了鲜血。
他的眼底闪动着嗜血的兴奋。
虎口处本来就突兀狰狞的伤疤,在血液的勾勒下,仿佛从他血肉里生生钻出来的可怕蜈蚣。
阴影里的那张脸瑰丽、诡秘,仿若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
不知过了多久,裴景忱感觉手中一沉,停下手。
刚松开,被他打得血肉模糊的中年男人便如烂肉一般倒地。
溅起的臭水打湿了他的西装裤脚,他不耐烦地拧起眉。
阿达屏息凝神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先生,您的手……”
裴景忱后知后觉扫了一眼,手背凸起的骨头翻开了血肉,鲜红连成串沿着他的手指滴落。
嗒,跟脚边的积水融为一体。
他不以为意地放下手,接过阿达递来的纸巾:“打电话给医院。”
“是。”
“萨图乍那里有什么动静?”
“这次发现得及时,那批枪还没运过桥。”
裴景忱裹着血液湿透的纸巾走回车边。
座位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淡蓝色的屏幕光线晕开漆黑。
本来他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视线触及到发信人的名字上时,登时眼眸微微亮起。
他快速擦干手指上的血迹,神态虔诚得如同朝圣。
点进去。
【小柠檬:今天还回来吗?】
男人心尖柔柔一颤,郁气顿时消散了大半。
这一刻,仿佛风停雨止,别墅里的馨香跨越千里消散了这里的恶劣臭味。
月光洒下,浅浅给这位黑暗中的迷途者镀上了微光。
裴景忱长长的睫毛微动,琥珀瞳重焕熠熠,手指一遍一遍摩挲着女孩的头像。
“怎么能让我不迷恋你呢?”
“我的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