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认识的第一天就答应和他结为伴侣,也能在相处日久后坦言说“别喜欢我”。
或许只要不谈及爱情,她就不会患得患失,不会心怀恐惧。她就可以独立坚强地面对一切。
阳野搭在她右肩的手微微用力:“我知道,所以我不在乎你骗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吧?”
他凝视着她,目光坦然,却也没有隐藏其中的探究之意。
任若星清楚自己随口糊弄人的谎话漏洞百出,心虚地移开视线:“但我在乎。”
她轻笑一声,似是自嘲:“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人。自己躲躲藏藏,却还希望别人对我坦诚。”
阳野深吸一口气,把她的手拢在掌心,与她额头相抵,语气是难得的郑重:“夏日祭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些事……”
他的话音顿住,手指不住地摩挲她的手背,却还是让她感受到一丝不受控制的颤抖:“不要推开我,好吗?”
任若星感受到他的情绪,可是她无法理解。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什么?”
阳野凝视着她的双眼,嘴角上扬,眉梢却压着沉甸甸的悲伤:“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任若星还是纳闷:“我们才认识几个月而已……”
夕阳在他们身后落幕,无法见光的心事于黑暗中蔓延滋长,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理智攥住,不情不愿地卡在咽喉。
思绪纷乱间,任若星的脑袋里突然一阵刺痛,她忍不住皱眉嘶了一声。
与曾经因为焦虑而产生的偏头痛不同,这种刺痛感来源于更深层的地方,牵连起眼部和鼻腔一齐感到不适。
仿佛一根针钻进了她的脑子里,她忍不住手指插进发间,想要通过按揉缓解疼痛,却无济于事,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头疼?”
耳边传来阳野关切又焦急的询问,他的声音却像是隔着一层薄膜,发生诡异的畸变。
身边的一切似乎都在离她远去。
“醒了吗?”
熟悉的男声。
“准备注射……”
熟悉的病房。
“又有实验体出逃了。”
走廊。
“瞒不住了。”
……
眼前一片漆黑——她的眼睛被蒙住了,双手束缚在身后,双腿也被捆住。
手腕微微挣动两下,她感到皮肤蹭过光滑的座椅皮面。
座椅并不平稳,不时产生轻微的颠簸。她意识到自己在移动,或许是……在车里。
后脑被击中的地方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先前发生的事:她在地下车库被人敲晕,现在又被捆在车里,八成是被绑架了。
但她想不通绑架她有什么意义。她既没有亲人在世,也没有恋爱对象,绑架犯想勒索钱财都找不到人要。
绑她干嘛?
只能是针对她本人的报复了。
可她接案子一向很小心,很少去接触过度情绪化的当事人……哎,只能说,风险是规避不完的。
车里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不知道这辆车有多大,也不知道除她之外还有多少人。
但总不能干坐着期待奇迹发生,于是任若星试探着开口:“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她抿了抿唇,再次开口:“你们绑我是想做什么?”
一声轻笑。
听起来是男人的声音。
“任律师很冷静啊。”
任若星勉强牵起嘴角:“我都这样了,慌也没用,不是吗?”
她维持着侧躺在座椅上的姿势,没有擅自动作,担心任何细微的动静都有可能激起对方的警觉与敌意。
她需要尽可能让对方松懈、放松警惕,才有可能博得一线生机。
她努力回忆着是否曾听过类似的嗓音,可惜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除非是非常熟悉的人,否则她还做不到听声辨人的程度。
“可惜了。”男人再次开口,“咱只是给人打工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任若星眉头轻皱:始作俑者不在车上?
她试探道:“大哥,你看我花多少钱能买下我自己的命?”
对方像是觉得这话好笑,放声笑了好半天,随后才回答道:“任律师省省力气吧。咱打工赚的可不止是钱,搞不好会赔命的。”
任若星眉梢微挑,继续套话:“这么黑心的老板,您还跟着他干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对方反驳道,“只要好好干活,这工作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