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你们上次搞得不太愉快。”
“我们家的人,跟你想象中不太一样,大家都很忙,所以,说起话来,直来直去的,不会拐弯抹角,有时候,说话就不太好听。陈铭生,如果我爸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嗯。”陈铭生笑了,“我有准备,一次不行就两次,不行三次……慢慢来,毕竟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对吧?”
杨昭笑了,他突然发现陈铭生额头上闪着一层汗,“陈铭生,你怎么头上这么多汗。”
“有点热。”陈铭生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陈铭生,你是不是紧张。”
“嗯。”
“你上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
陈铭生陷入回忆,他想了想,这么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危险的、慌乱的、紧迫的……紧张?他好像从来没有紧张过,都是遇到事情就做,就去解决,但是这一次,他真的紧张了,他暗暗地笑了,“我从来都没这么紧张过。”
“没事,到家了。”
杨昭拉开了院子的门,一幢带着浓郁欧式风情的三层小别墅出现在视野之中,院子里,草坪很细心的修剪过,铁质的栏杆边上,爬满了含苞待放的粉色和紫色蔷薇,院子里一角,有一个很复古的花架,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盆景。
杨昭带着陈铭生迈步走上台阶,轻轻地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陈铭生感觉自己胸膛里面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没来由地,他深吸了一口气。门敲了很久,里面没有人开。
“不应该啊……周日下午应该都在家的……”杨昭小声嘀咕。
“有钥匙吗?”陈铭生问。
“嗯,我来开门。”
杨昭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插入锁孔,推开门,家里意外的没有人。
“没人?”杨昭叹了一口气,“他招呼陈铭生进门,“我们先进来坐吧,等等看。”杨昭让陈铭生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脱鞋,自己给他拿拖鞋。
陈铭生降低重心,刚坐在换鞋凳上,他感觉到凳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给我坐坏了。”
“没有,老物件,一直都不太稳。”
陈铭生笑了,“我就说,我应该没有这么重。”
杨昭和陈铭生坐在客厅里等了很久,杨昭的父母都没有回来,闲坐之中,陈铭生起身,走到门口,他弯下腰晃了晃换鞋凳。
“怎么了?”杨昭站起来。
“我看看怎么回事。”陈铭生把换鞋凳翻过来,开始仔细研究。
“你还懂木工呢?”杨昭笑了。
陈铭生抬头憨笑了一下,“我修过,会一点吧。”
陈铭生穿着假肢,杨昭怕他蹲着不舒服,就拿了一个小凳子塞在他屁股下面。陈铭生把换鞋凳翻过来仔细研究木头与木头接缝的方式。
“这凳子材料挺不错的,木头都是实打实的,就是时间久了,榫卯就有点松了。你家有工具吗?锤子之类的。”
杨昭想了一下,从储藏室拎出来一个工具箱,她打开。
“工具这么全,不错。”
陈铭生把摇晃的部件拆下来,然后重新加固,前前后后忙了半个多小时,他晃了晃凳子,还是有点摇晃。“有没有木条,之类的,底下加固一下,应该会更好。”
过了一会儿,杨昭不知道从哪里给陈铭生拎来了一个小杌凳,“这个凳子,没人坐,不行拆了吧。”
“行吗?”
“行!我家的东西,我知道,一直在小院子里吃灰。”
陈铭生去小院子里拆凳子,然后他把拆下来的木板锯成小条,一边锯,一边感叹,“其实这个小凳子挺不错的。”
“是吧,民国的。”
“什么!!!”陈铭生手一顿,“什么时候的?”
“应该是民国的,我爷爷的,好像是檀木的,做家具剩下的料。”
“我的天,我拆了一个文物吗?”
杨昭笑了,“不算文物,这个换鞋凳时间更久,晚清的吧,好像是我太爷爷的。”
陈铭生不禁冷汗直冒,“我都不敢下锤子了……”
“没事,坏了好多年了,我爸爸舍不得扔。都是自己家的东西,没关系。”
杨昭一直陪在陈铭生身边,看他修凳子,等陈铭生修好了换鞋凳,天色都已经有点暗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木屑,一身汗,“我的天,不行我们先走吧,你爸妈要是回来,我这真没法见人了。”
两人收拾好修凳子的工具,踏着一路夕阳,离开了杨家。
等他们走了之后,天色擦黑,杨昭的爸妈回到了家,杨昭的爸爸坐在换鞋凳上脱鞋,刚刚坐下,一个稳固的力量拖住了他的身体,“凳子你修过了?”杨父开口问。
“没有,不是都快散架了吗?上次我还说扔了,你舍不得。”杨昭的妈妈说完之后,看到了放在客厅里面的礼物。
她皱着眉头,“小昭回来了?”
杨父说:“她什么时候买过东西回家。”
杨父和杨母换过鞋看门口的换鞋凳,凳子修得很讲究,翻过面,所有的榫卯接口都重新夯实,老物件接口不稳,还加固的木条,加固的木料虽是背面,木头的毛刺也被砂纸磨得光滑。
杨昭的妈妈喃喃道:“她应该是把小陈带回家了吧,我们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