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土生土长的黎明之城人士，她觉得这种开地图类的新手任务她完全可以放弃，况且她今天太累了，没力气再去和人斗智斗勇——

游戏任务栏显示着她凌晨完成了第一个任务，结算后背包里多了3000块联邦币。

裴余沉默三秒，回忆起自己在银行的巨额贷款，突然觉得游戏分配给她这个反派身份也不能说是毫无道理，毕竟她是真的很需要这种钱多的副业。

*

裴余站在俱乐部员工通道的阴影里，皮肤在霓虹灯管下泛着病态的珍珠白。

谁也想不到系统给的身份卡是一个昏迷的俱乐部员工。

裴余从她身上薅到一滴易容凝胶，感受着面部轮廓如蜡般融化重组，镜中倒影逐渐变成标准侍者模板：杏仁眼、微笑唇，右眼下缀着俱乐部限定款的电子泪痣。

然后冷漠地摘下了她头上的银色假发。

她在员工通道面前站定。

“工牌。”机械门卫的六只复眼同时转向她，胸腔散热器喷出带着锈味的蒸汽。

裴余抬起挂满仿生首饰的手腕，镀金工牌“咔嗒“嵌入扫描槽，门卫的瞳孔亮了又暗：“认证通过，E-0146号。”

它的合成音僵硬又干涩：“VIP区第三酒柜缺人。”

俱乐部大厅里弥漫着合成蓝雾，舞池中央的全息歌姬正用变调嗓音歌唱。

“迟到了？”一只机械手突然搭上她肩膀，裴余转身，看见领班的胸口名牌上刻着“L-098”：“去给VIP3号包厢送圣水。”

领班递来托盘，盘上放了三个袖珍小杯和一瓶透明液体，裴余知道这是什么，福音教会的“赎罪之饮”，据说饮用者的意识会被接入祷告网络，清除记忆中痛苦的部分。

太贵了，裴余买不起，所以没喝过。

裴余一心任务，低头接过，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讲。

蓝色月亮俱乐部的VIP区悬浮在三百米高空，玻璃地板下斥巨资打造了人造极光，客人们的影子都被拉长成扭曲的触须状。

裴余很着急，没人比她现在更爱上班。

她瞪大眼睛接受VIP3号包厢的门禁系统扫描虹膜，全程保持微笑，然后推门而入。

包厢里坐着三个带了猎犬面具的男人，包厢里弥漫着合成大麻的甜腻气息，穿蛇纹西装的男人揽着舞女的腰肢，裴余将圣水放在桌上时，听到了他含糊的抱怨：“......自从锈脑失踪，俱乐部的意识上传服务延迟越来越严重......”

“......听说那老东西死前留了份实验日志？”

“我们的人翻遍了坟场，连块芯片残渣都没找到......”

“别说了。”主座的光头男人打断了他。

“呵，不懂事的人越来越多了，“光头掐灭雪茄，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机械猎犬：“上周有人试图黑进教会的核心数据库，搜索当年的实验记录。”

裴余才看到那只狗，狗眼睛眨了两下，还在困倦地打哈欠，看不来像个单纯的假狗。

钱要紧。

她把水放下，又热情地给每个人斟满酒，假装自己笨手笨脚打扫卫生都做不明白，趁机将窃听器贴在地毯下。

蹲着的假狗突然凑近她脖颈，口中的臭味让裴余差点原地昏迷。

“你哪来的？”光头眯起眼：“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这是俱乐部新款的旧日尘土香水。”她夹了一下，抖着嗓子：“需要我为您预定一瓶吗？”

男人们哄笑起来，裴余低头退出包厢，冷哼一声。

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像剥开了糖衣，有什么东西与空气接触后缓缓生长，不太舒服。

裴余回头看已经关上的门，思考三秒：敌多我少，优势在他，下次一定，寸草不生。

*

退回一楼大厅时，窃听器还在努力工作：

“那个叛徒的数据残片还没找到？”

“......锈脑的加密协议比我们想的复杂，她在被格式化前，把记忆碎片藏在.....”

“......该死的，要不是她掌握了实验体...当初真应该直接清除她...”

“E系列的反序列化漏洞会导致日志非法篡改，这个事情比较紧急吧？”

“别说这些没用的，先想想现在怎么办吧，你以为联邦政府真的耳聋眼瞎？监管者系统已经......”

任务显示已完成，奖励是一个标记了已使用的窃听器，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可交给黑市联盟成员换取奖励。

裴余心情好了点，她哼着歌将从库房取来的最后一瓶酒放到酒架上，调酒的同事满目惊奇：“遇到什么好事了？”

“秘密。”裴余像身边调酒的同事告了假，表示她要先去趟卫生间。

还没开心多久，耳边就突然传来窃听器被破坏的杂音，门外脚步声和机械猎犬沉重的呼吸声同时响起，裴余立刻按住隔间门。

太快了。

“畏手畏脚的走私犯现在胆子也这么大了？这次又想偷点什么小玩意？”光头没推门，机械猎犬的电子眼穿透薄薄的门锁定她胸膛。

天杀的。

这任务哪里是让她窃听，这是让她上门送死！

她有心打出去，但手里只有一个马桶搋子。

又瞪着眼睛观察一圈，只从马桶后面摸出一瓶强酸清洁液，她一把推开门光头猝不及防被门掀开，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裴余把马桶搋子糊到脸上。

清洁液全数盖在机械狗脸上，它的眼睛瞬间只剩两个空洞。

裴余趁机翻身跃过洗手台，一把按上紧急消防按钮：“启动俱乐部消防协议，事由：威士忌泄漏引起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