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思来源于生活嘛,这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老陆。”樊时欢不无调侃地说道,表现得自己好像很懂的样子,“当然,血是你的血,教训也是你的教训。你当年逃避的,你以为逃掉了,其实现在都得还回来。”
少年人高傲气盛,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无论错过什么事都有重来的机会。就算不能重来,也深觉从不后悔。
樊时欢能理解陆尹珩当时的心态,他不懂的是陆尹珩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世界终究是复杂多变的,现在他们都有了切身体会,世界的样子在他们眼中也更加立体,也正因如此樊时欢不明白他还在等什么。
难道要等着再一次把机会放过,然后赌下一个十年?
“而且,他们说错了。”樊时欢点评道,“做和尚的人不是我,是你。”
陆尹珩不置可否。
他越是这样,樊时欢就越好奇:“哎,去年六月你去S国那次,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可别拿新闻上的说法敷衍我,沈湘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当时到底为什么去找她?”
以沈湘的性格,要是陆尹珩对她有想法,她是断然不可能留他在自己家住一周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陆尹珩暗恋她多年,为什么偏偏要去年追到S国去?沈湘又不是去年才出国的。
但是樊时欢现在知道,有个人去年刚刚出了国。
——当时国内外社会环境都很严峻,国外更甚,感染病毒后连医生都看不上,有药的只能自己在家吃了药硬抗,没药的只能靠多喝热水硬抗。他毕业了都滞留在外面回不来,因此又在S国多停留了几个月。
陆尹珩的时间并不宽松,按理说他应该办完事立马回国,用不着冒着滞留和感染的风险多停留一周的。
眼下,陆尹珩一听樊时欢这语气,就知道他在林可梦那里更新了消息。
想到那时种种,陆尹珩神情变得晦暗,仍不答话。
樊时欢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是吧,你小子。当时我也水深火热,你在S国待了那么久,都没想到来看看我?”
“水深火热?你?”陆尹珩嘲讽地瞥了他一眼,“你那儿有什么好看的,去找你一起看黑脸羊吗?”
“……”
“你住得太远了。”陆尹珩不无敷衍地说道。
“……”樊时欢一瞬间感觉很闹心,“有酒吗?”
陆尹珩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他解释道:“我不去看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活得不错。”
樊时欢更不能理解了:“那你的意思是,傅青颂活得不好?”
他怕挨打,都没敢说出来——人家活得好多了,说不定这么多年根本都没想起来你过。
他虽然和傅青颂不熟,但看人还算准。傅青颂这种人的性格决定了她不会让自己深陷泥沼,就算时运不好陷进去,她不把沼泽填平,也绝不会先屈折自身。
这样的一个人,陆尹珩跟她八字没一撇,凭什么让人家先对他用情至深呢?
傅青颂对他究竟有没有过感情,樊时欢觉得,不好说。但显然她的选择是以自己为先,他觉得,这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是啊。在见到她之前,我是那样以为的。”陆尹珩说。
他重新移开视线,注视着很远的地方,但不知道焦点应该放在哪里。
黑夜中最亮的除了路灯就是月亮,古往今来人们都爱咏月,他却觉得没有一样东西能让他短暂地寄托缠乱的心绪,更别提缓解那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樊时欢很少看他这样。
陆尹珩情绪一低落,周围的气压都要跟着降低,他也觉得不好受。
樊时欢想了想,就安慰道:“至少你可以放心一件事,她不会和秦程在一起。至于别人,我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陆尹珩问。
“因为,秦程是片‘填不平的沼泽’。”樊时欢冲他笑笑,不明所以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