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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千丝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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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忍不住了吗?”

应泽在他的心海里又蹦跶了起来,“你早该发现自己跟他们不一样了,就算现在能够言谈尽欢,总有一天也要分崩离析,我见过许多人与妖结缘的例子,最后都是悲惨下场,何况你是喜好杀.戮和血腥的蛟龙!”

云择不需要灯烛照明,一双妖瞳自可看清夜路。

“不理我?”应泽也没生气,说道,“血诅在身很不痛快吧?我想到了一个解开它的方法,你想不想知道?不吭声?算了我是祖宗得包容你小子!听好了,只要你去解开妖脉上的封印就可以得到解脱了,我承认虚行镜珏是有点厉害,但再厉害那东西都七百年了效力早就减弱了,我已经冲过一回,只要你再努力一把,解开妖脉拿到属于蛟龙的巅峰力量就可以冲破血诅的禁锢!”

云择也没个什么目的地,只知道在山林里面胡乱走。

应泽喋喋不休:“你继承了我这样的血,便不要浪费!妖王没了,如今妖界属你最强,再拿回所有力量,来日称王称霸一统九州四海都不是问题!我不信你真的没点野心,谁不想站在最高处俯视一切?”

“你究竟在抗拒什么?你看看你,身体都快要烂了!”应泽说着说着又急躁起来,“你是不知道血诅的可怕?我告诉你,不想办法解开它你会变成一团烂.肉一团污.秽,你现在不就很难受了吗?那群混蛋还在后面追着,你早就没有路可走了!”

“难道你还惦记着跟人族的那点情分?虽然你的喜好是特殊了点,但我们妖族又不是没有齐整青年,你成了王想要什么样的男妖没有?”应泽劝道,“人族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老子的血脉考虑考虑行不行?你祖宗我两度被打下御界之渊,又被下了血诅,忍辱负重艰难求存!好不容易挣扎到现在,你不肯把妖躯给我也就算了,还要毁了蛟龙妖身吗?!”

云择拨开挡路的林叶,拐入了山间一条小路,他身法轻盈,徒步山路也毫不费力,开口道:“我已经很难了,请你不要再给我压力。”

“还不是你这小子太窝囊!”应泽道,“放到别的妖身上,燕玦虚行珏的仇不用提他们就会去报!单你小子净让老子受气!”

云择说:“报仇?他们都死了,七百年前的人也都换了好几轮。”

“那就把他们的后代……”应泽这些时日也大概明白了他是什么脾性,知道他不喜欢听“杀光”“灭绝”之类的话,顿了顿,改了说法,“那就重整乾坤,把他们夺走的东西再夺回来!你看看你,四面楚歌,被一群狗追着咬,狼狈的没有个好样子,你再不想想办法咱俩都要完!……跟你在一块的那几个人也要完!”

云择问:“为何你们都想让我去解封妖脉?”

“废话!当然是蛟龙的力量最强!别的妖都做不到只有蛟龙可以!只要你想做就可以做到!你只要动用全部妖力飞过去,谁也拦不住你!”应泽道,“本来那妖脉封的严严实实,十几年前人族自己搞出了破绽,只要你去加一把力,解开妖脉,全体妖族都要对你感恩戴德!”

云择沉吟了一会儿:“会有危险吗?”

“……那点危险算什么?你怎么那么胆小?妖脉一解,蛟龙的力量就会大幅增长,受点伤也可以很快恢复!”

云择叹了口气:“我现在……的确是很狼狈,就快撑不下去了……”

应泽喜道:“你改变主意了?”

荒凉的山林间,几丛野草无风自动,一个声音幽幽道:“将军,您需要帮助吗?”

云择眸中划过一抹金光,道:“你还在啊?”

“我见将军十分苦闷,遂现身来问,若惊扰到将军,是我的不是。”牧夕苔化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彬彬有礼道。

云择:“我怎配得上‘将军’的称号。”

牧夕苔一笑:“既有蛟龙之身,您便是我们的将军。”

应泽顿时非常恼怒,大骂牧夕苔有奶就是娘已经忘了他,可惜牧夕苔现下侵入不了云择的心海,听不到应泽的怒骂,但牧夕苔有跟他一样的目的,甚至连劝哄云择的话都近似。

云择漫无目的地继续走着:“你知道去皇都的路吗?”

牧夕苔有微微地停顿:“您若想去,我可以为您引路。”

云择道:“我生在归游城,蛟龙沉眠了很多年,你应该也是从御界之渊那边刚来吧?我以为我们都不知道路呢。”

牧夕苔:“心有执念,总有法子解决难题。冒昧地问您一句,去皇都是要做什么呢?”

云择停下脚步:“为这困顿的处境找到破局之法,去解开妖脉上的封印,闹他一个天下大乱,成我王者之路。”

牧夕苔弯起嘴角,笑得诡谲:“臣愿鼎力相助。”

云择回首看他:“为了逼我走到这一步你费了不少力,就不怕我怨恨报复你吗?”

牧夕苔:“为妖族复兴,百死不辞。”

他们周围,幽蓝色的灵光怦然亮起。

牧夕苔顿时意识到了危险,脸色一寒:“用这样拙劣的方式设陷阱?”

云择:“你不还是现身了吗?”

蛟龙本身便是最好的诱饵。

牧夕苔冷笑:“以为这样便能困住我!”

他只要有一片叶子、一点青苔存在,便杀不死。

“这可是千丝万缕阵!”谢乘羽的声音蹦出来,“桑老板,靠你了!”

桑隐精于剑道,不擅长阵法结界,而驭邪司为了应对九州大地上新生的各种妖物,对此类东西有过专门的研究,其中千丝万缕阵便可以通过妖物遗留的妖气找到妖物本体,执阵者若实力强横甚至可以把本体召过来……当然这一点只有驭邪司的几位大佬在面对中阶及以下妖物时才能做到,大妖是召不过来的。

驭邪司追踪蛟龙也多半靠此阵,谢乘羽曾提议以此阵查探青苔,但每一次被青苔俯身的小妖怪闹完事后,牧夕苔的妖气都会很快散去,因此最终没探成。

直到桑隐突然问起阵法谢乘羽才明白他们逃跑的时候为何非要带上自己,他们是想通过驭邪司的方法抓到青苔……你不是擅于隐匿擅于散布分.身到各个地方难以除尽吗?那就通过千丝万缕阵把你的所有分身都召过来杀死。

召大妖很难,但此刻是牧夕苔的主体在阵中,要召他的各个分.身便不是不可能了。

他想逃,却发现在斩魄剑式的威逼下没法逃。

灵光汹涌,牧夕苔在剑锋逼近之时瞪向云择:“你误我!我不甘心!不甘心!!”

云择退到一旁,没有应他。

桑隐灌注灵力到法阵中心,千丝万缕阵上光亮大作,召唤着牧夕苔的所有分身。

计非休从谢乘羽那里拿了一张符出来,点燃除妖之火,等着焚烧所有携着妖力的柳叶和青苔。

牧夕苔还在嘶吼:“拿着强刀却不杀人!蠢货!蛟龙之力怎么会由你来继承?!”

云择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他怎么就成了蛟龙?

他痛恨应泽,如果没有这股妖力,他的母亲不会死,他只会是一个普通无忧的人,他因妖血的觉醒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他在一个一个噩梦中挣扎,他只是想平静地活着,他只是很想回到归游城、回到云桑茶馆的简单平淡中去。

他做错了什么?他有什么罪?他没有做过丧尽天良的事,凭什么妖血要流到他的身上?凭什么应泽理直气壮地要吞食他的生命霸占他的躯壳?凭什么他要承受那般沉重的枷锁?

“你已在困境!只有杀.戮才能破局!你以为自己还是人吗?!”

是人是妖又如何呢?我心定我形而已。

他的确很想破局,想冲开血诅,可同时也清楚有些事情绝不能做,他绝不会去解封妖脉,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的痛快活着去给所有人带来劫难?他是云择,他不是动辄制造腥风血雨的应泽。

“你以为向着人你就有退路吗?!解封妖脉是你唯一的路!你是妖!!!”

云择不是一个有大格局的人,他通过应泽的记忆看到了七百年上千年,目光却还是在身边停留,牧夕苔他们说的那些妖族的悲惨的确让他心生了一些怜悯,可他更看重的是他从小就熟悉的人,他不知道妖脉解封之后妖族能不能得到救赎,却知道人间一定会出现动荡血腥,九州大地上必会厮杀四起、妖祸连连,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他的朋友都会深受其害,所有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也都会身陷地狱。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王者将相总是要展望雄图霸业,可那往往需要千万万的尸骨来铺就。

他们强行把选择摆在他面前,又逼他抛弃人选择妖,他不愿被逼迫,他也不可能抛弃人,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吗?

他没有雄心壮志,他浅薄的见识无法去承载两族的深重仇恨与恩怨,他更希望他所知道的每一个人都平平安安,如果可能,他也愿意为一些无辜的妖族做些什么,但他绝不能牺牲一批生命去拯救另一批生命,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个寻常人。

他也已经自身难保。

何况,无论是应泽还是牧夕苔,无论他们是威逼恐吓还是恭敬诱.导,根本只是把云择当成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

风浪肆虐的心海上,应泽正愤怒地看着云择,那愤怒中隐约有一些无奈。

云择说:“我不能弥补你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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