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显然已经不再适合两人继续近距离相处下去。

黎乔收起躺椅收置在墙角，转身推开正中房间的屋门进去，留下贺冬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思考人生。

也算是默认了他住在这里。

她住的那一间面积和昨儿安置贺冬的那间大差不差，基本上放下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就没什么空余的位置了。

唯一的窗户正对着屋门，此刻正半敞着，是黎乔晨起时开来通风的。窗户下的书桌上摞着几本关于药剂知识的纸质书，是从瑞恩那里拿来的。

也不知道在光脑基本普及，纸质书近乎绝迹的当下，瑞恩是从哪寻来这种脆弱又不易保存的载体的。

内里的生活物件也不比那一间多到哪里去，几乎没有什么个人风格和生活气息。

硬板床上薄薄的床单看得出来有点陈旧，却被捋得很平整。叠好的被子规整地摞在床头，其上还放着个枕头。

床头柜光秃秃的，衣柜里也没什么衣服。早先衣柜还会被用来放些杂物，但在租下整间房屋后，杂物便被统一挪去了靠左那间，不过也没多少就是了。

黎乔重要的财产大多在靠右的那间，里面放着各式处理好的药材和她配置完成的药剂，先前拿给贺冬的Omega抑制剂之前也是放在这里。这也是三间房屋里唯一上锁的一间。

居住舒适程度很一般，但很适合快速收整物品搬家。

这也是底层居民的生活现状。

他们往往没有固定的居所，也没有添置过多生活用品的必要。平日里忙于打工，住所也不过是个暂时歇脚的地方罢了。

兴许哪一日遇着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便干脆利落地搬到别处去了，像黎乔前面几个合租的室友那样。

早先她也和那些疲于奔命的人们别无二致，盼着的无非是早日还清联邦的生/育/贷。

但在二次分化成Alpha以及成为瑞恩的药剂学徒后，她的日子宽裕了许多，也有能力租下整整三间屋子来。

她很感恩瑞恩。

凭借她的药剂天赋，倘若黎乔拼命配置利润高的药剂，也不是没有搬到离地面更近一些、环境更好一些的层级去的可能。

但现在这样，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黎乔拉开书桌下的椅子，面对着窗户坐下来，而后打开光脑，被投影出来的界面上依旧是先前关闭时的联邦大选页面。

这时候，屏幕上方刚好跳出一个弹窗，提示是来自贺冬的好友申请。

黎乔点进弹窗同意申请，继而消息界面很快弹出了一张药方，和一笔金额不小的转账。

她挨个接收。

便宜货光脑配置差，地下十八层信号又弱，进度条以龟速缓慢向前爬行。

黎乔习以为常，盯着消息界面放空。

忽然她想起什么，点击对方的头像点开他的资料卡，从上往下扫过去，看到其性别一栏明明白白地填着Beta（男性）。

光脑账号同个人身份信息相绑定，连昵称在加好友及聊天时都必须显示“真实”姓名，性别这一栏则更是必须为“真实”信息，最多只有选择不显示的，没有由着自己性子瞎选一通的道理。

这至少说明这个“贺冬”，在联邦信息系统留下的性别信息就是Beta（男性）。

换作几十年前，联邦负责信息管理的AI观音未曾迭代的时候，还能够使一些小聪明，利用它的bug来填写虚假信息。

但在其成功迭代之后，经它审核确认的信息正确率高到一种近乎匪夷所思的地步，每一次登录并使用光脑账号都必须经过一次隐秘的信息扫描，通过身份信息确认后方可正常使用。

这也意味着伪造光脑身份信息极为困难，黑户数量大大增加。

贺冬是Omega，而非其光脑身份信息上填着的Beta，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但看他正常使用光脑的模样，要么他每一次都能够蒙蔽观音，要么观音每一次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黎乔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大抵需要相当高的身份权限。

她闭了闭眼，这会儿工夫后所有东西都已接收完毕。

花了一些时间大致确认贺冬发来的药方是真实可信不是一眼假的，且根据南柯星的现实情况是具有可实施性的，黎乔关掉了和贺冬的聊天界面，打算回头再细细琢磨。

这时候，门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听见黎乔喊了声“进”，贺冬推开门，恰巧看见黎乔在联邦大选的页面上上下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