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易渠第一次去纪什葵的家。
在那之前,他对她家的印象只有住在显赫的半山区。她母亲在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丧生,联排叠墅的邻居是她大伯,也是本市知名富商。
纪什葵的房间很大,却摆满了不属于她的东西,窗户很小,甚至不能通过一个人。她总要吃药,不是养身体就是为了治眼睛。
她说她明年去苏黎世做手术,问他肯不肯一起。
易渠摇头:“我跟着你去算怎么回事儿。”
他一直以来过得挺潦草,单亲家庭并非大富大贵但不愁吃穿。自己是个混不吝的,但该上的学都会上。毕业后要没规划,大不了就去外公家的小公司找个闲职。
现在读着高中也没多努力,没事就和几个臭味相投的男生在操场上打球、山道赛车、烧烤摊撸串,抽烟打架谈个恋爱就是最大的叛逆了。
也就一个17岁的普通少年。
但皮相性格都不错,惹眼也招人喜欢。
从来都没觉得这种生活有问题,直到这年杀出来个稀奇古怪的富家女纪什葵。
把他泡到手,还想把他带走。
易渠这会儿才往深处想:“你这个手术做完,要在瑞士待多久?”
纪什葵黏糊糊地扯他衣角:“加上术后观察可能要一年,到时候你们都高中毕业了。”
“那我暑假正好去找你。”他看着她,又问,“你想回国读大学还是在那读?”
“不知道。”
还有一年,说到底他们这个年纪能做主的事情并不多。
纪什葵见他不说话的沉思模样,只能靠过去:“我头疼,耳朵也好痛。”
易渠低眸,像往常一样给她揉太阳穴。他对纪什葵的病情了解不多,只知道是车祸后遗症造成视力损伤,视网膜又和大脑神经息息相关,因此她常头疼。
他纳闷:“天天吃药都不管用吗?”
纪什葵心思不知道飘哪了,不回答,又去咬他唇。甜腻浓郁的青绿香裹挟过来,她房间里都是她的味道。
易渠扶住她后腰,轻轻回吻来稳定她的横冲直撞。
女孩睡裙在搓磨中往上折,生嫩大腿上的新鲜鞭痕触目惊心。
他余光扫见时,心脏都随之一缩。拉住她裙角的手就定在那,偏开脸:“纪什葵。”
她后知后觉地睁开眼,要把裙子往下拉,可是手被他握住了。
没等他问出口,门口气急败坏的声音已经传过来,拿着鞭子和备用钥匙的纪家大伯纪章宗踹开了房门。
以往易渠只在电视上见过这张严肃庄重的脸。
没来得及说话,他们这副样子也确实很难在家长面前解释。
况且,他本就对纪什葵口中的大伯印象不佳,刚才看见了她腿上的鞭痕,此刻又看见了中年男人手里的鞭子。
纪章宗没给他开口的机会,面容狰狞地朝他们挥起长鞭:“你这东西真是不记打,小小年纪水性杨花,还敢带人进房间……”
鞭子被易渠抬手牵制住,他挡在纪什葵前面:“您误会了。”
纪章宗暴怒到完全不听,随手就从身边柜架上抽出一把古玩刀具。上前扯住少年领口把他往外拖,嘴里骂骂咧咧,全是一些肮脏难听的词。
纪什葵咬牙艰难地从桌上下来,捂着疼痛难忍的头想往门口走,却听见那道骂声顿时消失了。
重物从楼梯上往下滚落的声音却很清晰。
她心下一惊,跌跌撞撞跑出门。
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是纪章宗,脑后的血浸透了几块仿古瓷砖,手里还握住那把刀。而易渠捂着全是血的胳膊,站在楼梯上茫然地回头看。
他脸色发白:“我,我不知道他会——”
纪什葵没再多看楼梯下的人一眼,走过来手忙脚乱地捂住他手臂上鲜红不断涌出的血。她看不到伤口在那,无济于事地帮他擦血,可是越擦越多,
“没事,没事的,不关你的事。”她一反常态,磕磕巴巴,“我们不要待在这里了,走、走吧。”
易渠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冷静点纪什葵,你先报警。”
纪什葵已经失常了,用力拉他,嘴里喃喃:“不要,走,我们走!”
大门口那,一群人在他们拉扯的几秒钟已经都赶了过来。为首的是她父亲纪章年,正在前面会客厅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