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女的身影逐渐并排,迎着午后热烈骄躁的阳光,踩着地上叶片,一同走入那条长不见尾的绿荫大道里。
自行车的铃声当啷作响,一来一回的对话声也越来越远,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过来。
飘渺虚无的泛黄剪影,是多年前的旧时光。
“纪什葵。”
他猛然睁开眼,喉间又痛又涩。
眼前的世界也彻底堕入黑暗中,屋里没开灯,安静到只能听见床头柜钟表秒钟走动的嘀嗒声。
刚才那三个字还在自己脑海里盘旋,已经分不清是记忆里17岁的他在喊,还是他在睡梦中叫出了声。
易渠呼吸渐渐平缓,掀开被子下床。
他从下午回到家就一直在睡,这会儿已经是晚上8点半了,门口传来持之以恒的门铃声。
“你这脑子怎么还记不住密码——”
小区是一梯一户,一般来说不可能会走错。他趿了双家居拖鞋去开门,人还没见到先把话训出去,不料按门铃的不是易雪然。
纪什葵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腿边上还拉着个行李箱。一脸要来寄宿的表情,笑得清清雅雅:“好饿,可不可以煮点东西给我吃?”
她头发散下来,细嫩脖颈上还有他手掌留下的红痕。
挺不怕死,还敢若无其事地找上门来。
易渠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几秒钟,须臾后一言不发地关门,手扶着门框往前大力一推,人径直转身往回走。
纪什葵及时拎起行李箱挡在快要合住的门缝里,有些吃力地推开门,看着他头也没回进了卧室的背影。
她脸上情绪寡淡,并不在意他这态度,厚着脸皮把箱子一起拖了进来。
卧室房门没关,浴室里传出他在洗澡的淋浴声。
半开放式的厨房这,纪什葵在全是啤酒、饮料的冰箱里翻了翻,终于冷冻层里翻到一包饺子。
看了看生产日期,还差半个月就过期了。
她全放锅里下完,正好把两碗饺子端到外面餐桌上时,男人一边接着电话,手上拎着一件外套要出门的架势。
易渠往餐桌这边看,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眉间紧得能夹成“川”字,大步走上前,手掌重重地压至餐桌,小臂上的青筋暴凸。
他神色显而易见地发怒:“滚出去。”
纪什葵把旁边那碗饺子给他推过去,仰脸看他:“你的,没放葱哦。”
她说完这句,就低着脑袋自顾自地吹了吹勺子里的饺子。睫羽低覆,在眼睑那拓下淡淡的阴影,看上去一点也没被影响。
对面那碗饺子当然没被动一口,易渠已经走了,顺手把她行李箱给丢到了门外边。
一碗饺子吃完,纪什葵把碗和锅一块放进了洗碗机里。趁着这会儿正好四处看看,打量他住的这套房子。
看上去是他常住的地方,500平左右的望海大平层。客房只有两间,没有最近住过的痕迹。玄关处有一双女士拖鞋,看码数和款式更像是年轻小女孩的。
应该是易雪然。
纪什葵端了杯水,不紧不慢地走进他房间里。
只开了孔灯,暗沉沉一片的环境在灯亮之后稍微好了点,还能望见远处海面上一闪一闪的灯塔。
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艺术画,中规中矩的屋内设计。床头柜那还放着两本书:一本修身养性的孟子,另一本是商业期货相关。
她拉开床头柜里,里面整整齐齐地坐落着五六个白色药瓶。有胃药、安眠药,其中一瓶助眠的褪黑素已经见底了。
纪什葵站在床前,出神了好几分钟。
门口突然传来躁动生,紧接着物业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站在房门口,还在科普:“就在这,她说认识这位业主,说出来的信息也都对得上,保安才让她进来的。”
纪什葵侧头睨过去:“我吗?”
物业指着她,上下扫视:“不是你还有谁?小姑娘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做出这种事儿呢。这家业主让我们报的警,说你私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