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松余呼吸一滞。
显然来此之前他并没有考虑过这个。
面前的美人矜傲,嚣张,优雅,擅长催生欲望,配上这样一张举世无双的脸,没人能躲得过这样的诱惑。
自从那天之后,主上责罚敲打了他,他有些茫然与失魂落魄,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从梦中惊醒,却猛然发觉了这人的可怕……那样毁灭性的美貌,留在谁的身边都会带来无穷的祸患,更何况若论身份,此人也不过是一个卑微的男宠——而他,跟在主上身边十余年,一个男宠而已,凭什么为了他罚自己?
而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反复想着这件事,鬼使神差之下找来能够看穿邪祟的法器,打听到主上今天的行踪之后就在附近等着,想赌一把能不能碰到。
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
松余欣喜若狂等着他出来,更加想不到的是十七出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跟着侍从,只有那只猫。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想到这件事,人变得万分激动且痴狂,他想要证明,十七是一个见不得人的、肮脏的邪祟,用让人唾弃的方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不是……
而不是……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那些话啊,你怎么也这样?”
带着些嬉笑口吻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松余的心沉了下去,更加想要去做这件事,他告诉自己这不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是为了主上。
然而方才十七却说出了那样的话。
——堂堂司傀监的首席会需要借助一个破镜子才能看破我的真身吗?
这句话简直让人心中咯噔一下,那样空灵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精致的脸上似笑非笑,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与自以为是。
十七看着他低下去的脑袋与不可置信的表情,慢慢勾起了唇角。
他捡起地上的幂篱,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带了回去,而后又慢慢悠悠说:“我不想笑话你,可你太蠢了,你想告诉裴慎我的身份,可有没有想过,他知道呢?”
“他就是喜欢我,愿意为我瞒着,你去找他,万一他不愿意外人知道这件事……啊,你们主上就不会要你了。”
“你为了他做的一切、你待了十余年的青馆、你们的事业……”十七握紧了手,又在他面前展开:“——就这样,‘砰’的一声,没你的份了。”
猫静悄悄从一边溜了过去。
松余瞳孔一缩。
“而且,喜欢我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吗?就连我自己都很喜欢自己啊。”阳光打在轻纱上,美人乌发透着金色的光,步履优雅从容,步步生莲,他吸引着男人的注意力,以免猫的动向被注意到。
“……你又在抗拒什么?”他轻轻问。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雷霆置地,震耳欲聋,让松余连着退后几步,突然变得很不能接受,他握紧了那面镜子立马反驳:“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
“急什么?”小美人却轻笑了一声打断他,叹息道:“哎呀哎呀,喜欢我的人太多,反正也轮不上你的。”
松余的喉咙好像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究竟想到了什么,他再次露出了那种阴狠的、冷硬的表情:“如果我今日在此杀了你……”
你就不能影响任何人了。
可就在这时,拐角处后来低沉悦耳的人声:“十七!”
很熟悉的声音。
松余听到后浑身一僵。
是裴慎。
他连忙看向声音的来源,人距离这边似乎还有些距离,但他好像在找小美人的踪迹,说话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你在哪?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十七压低了声音道:“来不及了罢?你受了伤,就算我打不过你,你也没办法那么快杀了我,何不各退一步?我对喜欢我的人总是要宽容一些,不会告诉他的。”
说着又抬高了声音:“裴慎!我在这!”
脚步声渐渐靠近。
已经来不及多想,松余不敢让裴慎知道今天发生的时,不仅是因为自己要做什么,也不仅是因为十七说的那些话,还因为那些被十七点出来的、阴暗的心思。
他冷冷的扫过一眼从容不迫的美人,美人只是撩起轻纱,露出半张脸来对他一笑,一副“走不走随便你的模样”。
松余离开了。
等到人走远之后,猫从拐角出走了出来。
猫急匆匆走过来,十七盯着松余离开的方向,一边将猫快速捞起:“走。”
他们快步离开。
方才的声音都是猫模仿伪装出来的,裴慎还在那个地方,当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附近——若是被离开的人发现这一点,他们就来不及了。
回到住处,十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关上门,猫蹲坐在地上:“不得不说,小十七方才演的还是很好的,只是,如果他后面又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