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门被关上。
十七重重的拍了两下门,可是却没有人理他。
人已经走远了。
裴慎将他带过来后,他的那些下属刚好过来找他汇报情况,又因为十七的身份不便出现在人眼前,就将他关在了这里。
——他与猫,在经历了半个多月的逃亡之后,终于又被另外一个人抓了起来。
心如死灰。
猫蹲坐地上,环视四周道:“这下怎么办?”
这里好像是裴慎休息的地方,屏风之后就是软榻,外面没有其他人了。
“不知道。”十七气急败坏踢了一脚门。
他坐在软榻上,将兜帽斗篷脱了随便一丢,露出其下简单的服饰来。猫跟着坐在他旁边:“总感觉裴慎这个名字很熟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你交给燕涣……”
方才被认出时,那人就提过燕涣的名字,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这简直不敢想。
十七脑袋里浮现出平时与燕涣相处的过程,以及他与那人的最后一面。
——纷繁的现场一片混乱,侍卫朝着他一拥而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碰到了他的衣角。在人影交错之间,十七看见燕涣俊雅的脸上浮现出诸多情绪,意外、震惊、阴郁、怒气以及……一种非常微妙的东西。
多少人梦寐以求于燕涣身边的位置,但十七还是选择了逃婚,只因为他的到来本就不纯粹,而是有目的的。
怀中藏着的一串透明的珠链,其中有一颗已经全黑,那颗珠子的颜色正代表着燕涣对他的感情深邃程度,以及——这也是十七找回失去的法力与记忆的关键。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然觉得有些看不懂,但燕涣似乎早有预料自己会跑……
因为那人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虽然相隔很远,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那句话的口型。
——来、日、再、见。
我们总会重逢的,不是吗?
读懂的瞬间十七头皮发麻,好像如果这次被抓回来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跑了,他会一辈子留在王都、失去一切,唯一能得到的就是燕涣所有的爱,成为他娇惯的小妻子、掌上的明珠,带着镣铐永远地待在床上。
——他不能这样。
想到这,他觉得有些不甘心,燕涣都不能困住他,怎么能被司傀监的人困住?
猫觉得他在紧张,随口安慰了一句:“……就算你被送回去也没什么啊,大不了撒个娇,燕涣不会怎么样的。”
“你懂什么。”他慢慢吐了一口浊气,斜斜地扫了猫一眼,又将披散的长发整理了一遍。白而纤细的手臂在动作间露了出来,如美丽的瓷器。
他低声:“我们必须得想办法逃跑。”
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最优选择,不管裴慎会不会把他们送回去,他们都要想办法。
昏昏沉沉一夜过去,第二日天亮,外面仍然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水从房檐如珠串般掉落,他与猫窝在软塌上,将就着盖着毯子睡觉。
雨水被风吹进屋子里,薄毯挡不住凉意,里面裹着的人蠕动了一下睁开眼。
好冷……
十七睡眼惺忪,低头看见了圈成一团的猫,他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发现了有风吹进来的原因。
——是门。
他们昨天试了无数次都打不开的门此刻正大大咧咧的敞开着,门口已经被雨打湿,潮湿的气息混合着冷意钻进袖间领口,这里的主人并不在。
他长发晃荡着,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冷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了,出门一看,外面正在飘着雨,周围居然也没有人。
“!”
十七回过头来穿鞋,将猫推醒:“死猫!别睡了!”
猫正在睡梦中,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抬起脑袋看来看去:“怎么了小十七?!”
十七一把捞起他:“走走走,我们跑。”
他很兴奋,猫挠了挠眼睛看清楚了这一切,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兴奋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
门外细雨飘飘,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逃跑才是最要紧的。
转过回廊,一路畅通无阻,周围的景色被埋没在雨雾之中。十七拉着兜帽低着脑袋,大门就在眼前。
三步、两步、一步。
门被打开。
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段,门外没见有人经过,也没听到人声,除了雨声与风声之外,安静得不像话。
十七的脚已经踩在门槛之上,这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狐疑低声道:“不会是姓裴的故意的罢?”
故意设个圈套让他们钻?
猫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而且走到这里也断然没有再折返的说法。
十七想着被抓到了大不了就是服个软,也没什么,照猫的话说他最擅长的就是撒娇,但凡用出这一招,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变成了泥巴……而且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不死,就总还有可以从头再来的机会——于是迈了出去。
谁知一迈出去,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加强烈,雨雾移动,空气似乎都在荡漾了起来,波澜现于眼前。
浓烈的脂粉味与腥臭味随着波澜推到脸上,发丝被邪气吹动,耳中也出现了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