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霖深吸了口气,尝试冷静下来,更具冲击感的画面一刻不停在眼前闪回,睫毛都能碰到的距离,用尽全力的握手,甚至关心他的身体,还有地上寒酸的礼物。
哦,说不定不是礼物,是定情信物,是万清宗的人多管闲事拆散了她们。
叶霖碾碎了脚下的石块,那个男人也知道自己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戴着面具出现,懦弱。
如今见到多年未见的故人,师妹的心不知道要落到哪里去了。
山下镇子里。
林叙一心扑在和当铺老板三百回合的大战里,直到夜色昏暗,口干舌燥林叙才迈着胜利的姿态扬长而去,路过一个个熄灯的商铺,林叙倏地想起了什么,花费了些时间绕着整个城镇走了一圈。
甩着手里的包袱一蹦一跳回到绵竹峰,中间的竹屋还亮着灯,林叙轻手轻脚走过,回到屋里,躺在床上放空自己。
此刻夜深人静时,她才有机会去思考今天庞大的信息量。
天生剑骨......
几个字在林叙嘴里绕来绕去,自己这个宗主之女或许还真不是靠走后门进来的,可在记忆里自来到万清宗自己如同游荡在山野的游魂一般被忽略。
整个万清宗年轻一辈里只有沈凌是天生剑骨,众所周知,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难不成万清宗树大根深,兵强将勇到看不上她这个天生剑骨?
先前她为何不能修炼?
或许是自己不够熟练,没有精心领会。
思绪众多,林叙揉着刺痛阵阵的额头,解决手边的事最重要,明日起找个人迹稀少的地方闭关一段时间。
居中竹屋窗口的烛光忽明忽暗,旭日升起,烛焰渐歇。
与师父道别后,林叙独自在万清宗寻了个杳无人烟的小山头闭关,与世隔绝。
申时,叶霖才从桌子上惊醒,他极少失去意识睡到这个时辰。
今日比昨天好过一些,身体内的刺痛感减弱,只是心口处似乎还潜藏着内伤。
叶霖抬眼,视线忽然停滞在窗口,不知是谁遗忘在这里的包袱。
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叶霖起身靠在床上,不多时又走到窗口,毫不费力瞥见压在下面的信纸。
“能力有限,只有这个了,不嫌弃便收下,嫌弃也别随意扔掉,回来后我会拿走。”
叶霖嘴角扬起又很快落到原地,拆开包袱,里面的确是一件不论是面料还是针脚手艺都十分平庸的长袍。
叶霖垂眸,发愣一般伫立许久,房屋空地前响起一阵咳嗽声的瞬间,叶霖三两下重新系紧包袱,放置衣柜深处。
纪老头醉醺醺刚醒来,打算清醒片刻再战山下酒庄。
叶霖靠在门口,调侃道:“师父又打算去山下被灌的头晕目眩回来?”
纪老头昏沉的脑子里敏锐察觉到一丝异常,他这时常不见踪迹,平日里高冷的滴酒不沾的徒弟今日好像……好像在笑?
他揉揉眼,没看错是在笑。
既然今日心情这么好,那不如让他尝尝这世间最纯正的真理。
“同师父一起去喝酒怎么样?请你喝一坛,任你挑选。”
对于纪老头简单又直白的邀请,叶霖当然是干脆利落拒绝。
纪老头颇为他感到遗憾,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永远也享受不到世间的极乐。
叶霖瞥了旁边一眼,说道:“你的弟子又不知我一人,怎么不让其他人一同去?”
“我的弟子虽多……可”
纪老头挠挠头,“此时在这里的也只有你一个,我倒是想找别人。”
叶霖皱眉:“师妹不在这里?”
纪老头拍拍浑圆的肚子,回道:“要不说你们师出同门呢,各个都爱往外跑,她闭关去了。”
“什么时候?”
“今早。”
“她在哪儿?”
“不知道不知道,作为师父我要给她足够自由,怎么能东问西问?”
纪老头摇着头走远,叶霖指节攥的发白,到也好,已经相看两厌,离得远些最好。
叶霖冲进屋子里打开衣柜将最深处的包袱拿出来,思忖片刻后,扔在最上面关上柜门便离开绵竹峰。
林叙闭关后的一个月内,绵竹峰纪峰主收了个小徒弟,小徒弟是一直在后山闲云野鹤的沉默少女的消息传遍了万清宗。
三个月后,绵竹峰叶霖师兄与小师妹极其不合的消息引得全部弟子们瞠目结舌,上蹿下跳。
据可靠目击者所说,两人之间针锋相对,势不两立,一见面便冷眼相待,甚至会打的你死我活。
想起藏书阁那一幕,亲眼所见弟子频频点头,不错不错,当日在书阁都打得见了血,两人之间怎会如此!
纪峰主收这两人为徒,是因为不理世事多年太多烦闷,以此来折磨自己消耗时间?
弟子间的风言风语并未穿到绵竹峰,因为绵竹峰空荡荡的竹屋内只有一个每日醉生梦死的师父。
六个月后,万清宗深山处倏地传来一声巨响,天雷如柱,整整持续了一刻,整个山头满是焦土。
引得各吃瓜群众连连称奇,根据这天雷的愤怒程度,到底是有人破境渡劫还是单纯惹得天道不乐意了?
某尘土缭绕的山洞内。
林叙一口老血喷涌而出,瘫倒在地,整个人衣衫褴褛,蓬头散发,形销骨立,看起来像是被关押了几千年疯了心智的野人。
尘土消散后,林叙翻了个身,嘴里扔进颗丹药,不停感慨自己真是命大,这样声势浩大的雷劫都能硬抗下来。
不愧是天赋异禀的剑道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