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的人果真如此多愁善感。
林叙瞥了一眼窗户,屋内的人影在晃晃悠悠游动,黑色影子在手中飞动着。
下一刻,窗口又飞出一颗石子,这次并没有用力,石子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骨碌碌滚落在林叙脚边,湿润小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林叙只当没看见。
三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林叙不得不打破这种沉默,她走到纪老头旁边想安慰几句,定眼一看,纪老头早已站着点着脑袋昏睡过去。
林叙:“......”
或许是林叙的沉默太过于震耳欲聋,纪老头从睡梦中醒来,朝林叙嘿嘿一笑,摇摆着走回屋里。
下一瞬,屋内爆发出一声声朗笑,“许多年没喝过这松醪酒,还算有点良心。”
林叙目送他回到屋里,才抬起步子往自己屋子走去,靠近旁边的屋子时,少年散漫的声音响起。
“过来。”
林叙左右看了一眼,不解问道:“我?”
“当然。”
林叙犹豫了一下,走上台阶,靠近唯一的光亮处,她轻轻靠在窗户边,盯着前方晃动的树影问道:“师兄,有何事?”
烛火衬得她侧颜温柔,等了片刻,屋内不答,林叙又说道:“师兄,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小......师妹。”
林叙又靠了回去,少年慢悠悠说了这三个字,好似在细细琢磨,忽地轻笑一声,说道:“好别扭的称呼。”
林叙:“......”
林叙视线飘过屋内,依旧是一个影子,高束着头发,手掌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拨动着烛火。
林叙甩出一句万能的敷衍后甩袖离开,“一个称呼而已,师兄开心就好。”
少年轻笑了一声,随手掐灭了烛火,出门下了山。
翌日一早,林叙出门便看到纪老头躺在摇椅上,怀里躺着个酒葫芦。
林叙靠近,唤了一声师父。
纪老头慢悠悠睁开眼,拿起酒葫芦饮了一口,咂咂嘴,从从衣袖里抛出个物件,林叙接过,是个封面浸油,有些破损的书。
“师父,这是……?”
林叙犹疑拎着一角看去,师父尴尬一笑,掏出吃剩的一点油纸,说道:“早几天之前就打算给你,结果揣怀里去了在山下多喝了几日酒给忘
了,不过没大碍,封面上本来就没有字,只是丑了点,内容可是真材实料,你师兄师姐最开始都是用这个的。”
林叙粗略一翻,尘土飞扬而出,内页确实字迹清晰,就是字丑了点,也像喝醉了。
但这本书看上去并不是经常翻阅破损的,林叙对师兄师姐都使用过这句话表示怀疑。
林叙收好册子,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师父。”
不管结果如何,有冲劲又乖巧的孩子总是得人心。
纪老头似乎想说点什么,纠结了片刻,只是摆摆手说道:“自己去练吧。”
林叙应了声好,捏着册子去竹屋拿了柄小匕首朝着靠近山腰处的那地密林深处走去。
世间师徒之间传道授业,师父多多少少都会亲自在一旁指点几分,像这样只是给一本书便撒手不管的少之又少。
可林叙不觉得奇怪,也没有什么怨言。
体内的禁制未破开那几年,对剑一道林叙虽不能以灵力运转,可有关剑术的所有理论知识只一眼便能理解并记入脑海,在漠海旁的树林里时便顺
着记忆一步步练习,凝神行气,游刃有余。
万清宗的剑修只有达到金丹后才能选剑,在未进剑冢选剑前,只能用宗门统一发放的铁剑,能力强的或是本身就有钱的,踏入修道之路便有上等
剑器。
这两者林叙都不具有,她之前并非算是宗门弟子,自己这几年来靠着宗门每月发放的微薄灵石以及在山下贩卖一些简单的机关术赚取灵石度
日,攒下的几颗灵石也不够买一把剑。
只能暂时自己制一把尚且顺手的木剑。
林叙在林中绕了几圈,选中了一棵顺眼的树,树身如盏粗,却坚韧不易折。
一掌劈下,少顷,林叙拎着断口齐整的树干来到她早就选好的修炼地。
此地在山峰北面,朝内走几步,便有一条小溪湍湍流过,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棵高大茂盛的树,树枝平缓而出,是个十分适合躺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