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真的很没良心,我到现在都没放下,他问我想要成为什么关系。
这要问吗?
想复合,想当你男朋友,想和你结婚,想跟你永远在一起。
关于夏屿,我的愿望只有这个。
永远只有这个。
*
那天我们关系进展了一点,夏屿喝了点酒,在我靠近时抬头亲了我。
我刻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是他主动揽着我的脖子亲上来。
我就像渴水的人遇见泉眼,以更大的力度加深了这个吻,歇下的时候夏屿喘息很急,我没说话,感觉要被欲望淹没。
他逃离般跑了,我在原地待了很久,转身叫了沈琢去商场买衣服。
沈琢只比夏屿高两厘米,他能穿的衣服夏屿就能穿,对此沈琢脸色很差:“陈思理,我不想在任何一秒跟你穿成这个样子。”
“没让你穿,”我头都没回,“你杵那就行,我自己对比。”
沈琢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打电话处理公司事务,间隙里他瞥见我愉快的神色,静了音问我:“你复合了?”
“……”我笑容一秒消失。
“哦。”沈琢继续说,“你买这么多,万一他不穿怎么办?”
“……试试吧。”我垂眸,“不就是用等待赌可能性吗。”
我一直在赌,不差这一次。
*
幸运的是,我赌赢了。
第一期恋综直播播出后,全网引起了巨大范围的讨论,基本都是围绕着我和夏屿。
有夏屿对沈衡那件事的回应,也有CP粉讨论我跟夏屿之间的默契度,我们两经历过亲密无间的少年时,对对方的了解比任何人想象中都更深刻,全网都在说我们像天造地设的一对,对此我深表同意,有时间就用小号刷CP超话,发现点赞量最高的不是CP同人,而是从直播里截出来的我的一个眼神。
那是夏屿在说自己取得的成就时,我望着他的神色。
眸光平静,瞳色微光,里面的温和我自己都没察觉。
我想,原来我看着夏屿时是这副样子。
评论区里有人在问我当时听夏屿在说这些时,脑袋里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心疼的眼神。
我没有想其他的,只是觉得,夏屿当时离开我的决定做得很正确。
我的张扬与幼稚吸引他的爱,却会磨灭他光辉的未来。
没有他的冷静,就没有如今科研界熠熠闪烁的新星,也不会有如今星途灿烂的陈思理。
我年少不经事时埋怨他是个骗子,但那个时刻,我却觉得,他也是我的小屿老师。
他引导我爱,让我褪茧成长。
让我活成能活成如今的陈思理。
——或许,我从没离开过他。
*
我在第一期节目结束后回了趟家。
这几年我都不常回去,跟父母关系也一度因为前几年的事情闹得僵化,那天我们坐在一起聊了很久,态度并不热络,更多的是平和。
父亲问我:“你确定了吗?”
母亲说:“陈氏的资产非常庞大……”
“我不喜欢,”我说,“也没有天赋,交给我才是一种不负责。”
“……是因为夏屿……”父亲迟疑问。
“不是,爸,”我看向父亲,“我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想写诗,写故事,当导演。”
父母沉默很久,最后说:“知道了。”
他们执着这么多年,在听见我的梦想时终于松口,决定放手,让我自己去尝试。
“如果有要帮助的地方,就和我们说,你毕竟还是我们的孩子。”
这是我出门前他们最后的叮嘱。
我点头,踏出陈家时,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秦知微,她心情很好,“喂,陈思理,我家不再让我联姻,准备把公司交给我打理了,喝不喝酒去?”
我甚少看她这么顺眼,闻言笑道:“喝。”
我们顺便把沈琢也叫了出来,沈琢成日里忙不完的公务,喝酒都在开会,秦知微一把拍开他的手机,拿着酒瓶说:“陈思理,我有个让你跟夏屿飞速复合的计划。”
我已经喝晕了,“什么?”
“据我恋综几天的观察,他,非常心软!你把你自己灌醉,跑到他面前装可怜,打扮好看点勾引他,生米煮成熟饭,绝对没问题!”
“啊?”我还在茫然,秦知微直接泼了酒过来。
再睁眼的时候,我眼前恍惚,场景重影。
深蓝色的夜和如水的月光在我眼前晃动,我忍着头疼偏头,看见了夜色里脸色薄红的夏屿。
我当时真以为自己在做梦,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我喊他名字,他回过头。
白皙的脸在夜色里好像玉,眉眼寸寸刻在我心上。
我梦了他太多次,这次也像在梦里一样俯身去亲他,他却不像梦里一般和我接吻,在最后一刻偏过了脸。
我立刻委屈,问他是不是不要我。
这个问题我在分开的五年间问了太多遍,没有一次得到过回答。
但这次好像有,夏屿回眸看我,眉微微拧着,好似不忍。
我那刻差点掉下眼泪,再次俯身,他张唇与我接吻。
*
但我很快断片,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穿着昨晚酒气熏天的衣服,我懵然好长一段时间,才意识到我没做梦。
“去洗漱。”夏屿从房间里走出来,“最好洗个澡。”
我被夏屿丢了套大一点的睡衣,洗漱刚出来秦知微就怒气冲冲冲进卫生间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很莫名其妙,很无法无天,差点把我生病的事情一起抖出来,我让她出去。
出门的时候夏屿在看书,我想他应该没听见。
秦知微走到夏屿跟前说了一堆,简直是以通知的形式把我们俩都安排了,被迫开启五天的同居。
我为此心惊肉跳,生怕这半强迫的行为让夏屿生气,我们的关系如此脆弱……
“你可以跟我住一起。”
我傻掉。
“但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大脑空白地点头,一板一眼的回答,很快就把天聊死,便主动开口问了夏屿的近况。
知道他父母进监狱的时候我觉得从没听过这么好的消息,他父母不再是阻碍,我父母已经松口,我和他都已经长大,在各自的领域发光,那现在横在我们之间现实因素还有什么?
没有了。
完全没有了。
我当天下午联系了沈琢,让他找时间把我衣服送过来,沈琢对此很无语,“你为什么不找助理?”
“助理手机被秦知微收了,我跟她现在关系不好。”我说。
“下辈子你们两离我远点。”沈琢最后说。
很快我的衣服就送了过来,那几天我把所有好看衣服都穿遍了,但夏屿半个眼神都没给我,只有在逛超市时会跟我多说两句,让我放下从儿童区搬过来的高达玩具。
秦知微听说之后,嘲笑我小学生和他的大学生哥哥。
我说明明是老夫老妻。
第五天晚上,我没别的衣服了,决定采用最原始的方法——□□。
最瞧不上的手段终究还是用上了,在卫生间对镜整理头发的时候差点崩溃,我想要那种半干半湿的微分,但实在自己手残,弄了半天怎么样都很傻,最后我把前额头发往上抓了抓,视死如归地出门,走进了夏屿房间。
他在床边看书,条纹睡衣,眉目沉静,鼻梁上还挂着半框眼镜。
我舔了舔唇,分不清到底是谁□□谁。
夏屿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直到我坐在他旁边,侧眸发现他耳朵红了。
那刻心情无以言表,我下意识抬手抚去,夏屿反应很大,手抵在床边沿,我干巴巴扯了个借口,说:“你眼镜没摘。”
夏屿摘了眼镜,说话时喉咙有点哑。
我心尖好像有东西在烧,浮动的暧昧和欲望让我有些情难自制,直到夏屿喊我名字,我跟他对视,然后被他带着滚下床。
“是故意的吗?”夏屿忽然问我。
那刻我像踩入深渊,一句话让我整个人都空洞起来。
我想:什么意思?我惹他生气了吗?是知道秦知微的计划了吗?他觉得我不尊重他吗?他要离开我吗?
别离开。
几年前的应激反应卷土重来,我开始手脚发麻发抖,却看见夏屿惊慌失措的脸。
“陈思理?陈思理!看着我,怎么了?怎么了?”
他在害怕。
我握住他的手,汲取着他的体温,将头靠在他额头上。
“没事的……”我从他身上找回我的呼吸,“没事的。”
夏屿开始哭,我心疼坏了,开始找其他理由,却被夏屿拆穿,他好像很生气,要我说出实情,跟我说,他来到燕楚是因为放不下我。
猜测和亲耳听永远存在区别。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怨他。
我还是很怨他。
我们面对面掉着眼泪,夏屿仰起头,舔舐过我所有伤口。
*
我把一切都在那晚报复回来了。
说实话,这种事我在十八岁的时候就非常想做,一朝得偿所愿,我觉得十八岁我是真的很能忍。
怎么能那么多晚跟夏屿躺在一张床上,就那么盖被子纯睡觉的?
反正我食髓知味后是做不到了。
一切都在向好而行,几年的等待,成长,痛苦为我和夏屿缔造了相当美满的未来。
第二期恋综后以夏屿为主创的科研团队全国爆红,就连我的父母都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可能走后门,而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带夏屿回了家,见了父母还有爷爷。
爷爷和奶奶遗憾一辈子,见到夏屿和我就好像看见了他跟奶奶原本会有的那个可能性,反复说让我们好好的。
我牵紧夏屿的手,想,会的。
我们都已经长大,除了生死,没什么再能阻挡两颗心的靠近。
*
我和夏屿在二十六岁结婚,婚后六十九年,从少年走到迟暮。
他成了国家最尖端的科研人才,我的电影名誉响彻全球文娱。
我们从没放开过手。
这辈子,下辈子,我们都永远深爱对方,为此永远幸福。
*
我总以为爱是少年不顾一切的理想主义。
但夏屿教会我,爱是幼稚褪茧后的成熟。
我的爱是一场持续五年的生长痛,为此,我遇见独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