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么心乱如麻都不会比过现在了。

夏屿看着趴在咖啡厅里拿着他和陈思理照片哭肿了眼睛的李思文，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在想什么，轻叹了口气后，他说：“思文，再不听这道题两个小时都讲不完了，我六点还有事。”

李思文原本在抱着抽纸抽抽噎噎地哭，一听夏屿这话，她瞪大了哭得红肿的眼睛，拖长了音控诉：“你这个没心的家伙——呜哇——”

“！”

越来越凄惨的哭声扎进夏屿耳膜，他手足无措起来，顶着店员频频往这边张望的奇怪目光，连忙安慰李思文，“我错了，别哭了，不讲题了，我请你吃甜点。”

李思文猛地停了哭声，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安静了下来。女孩抽出纸巾擦了擦鼻涕眼泪，掀起哭成肿泡的眼皮，兔子般通红的眼淡淡地看着夏屿，话音瓮声瓮气，言语却大胆狡黠。

“你原来怕别人哭啊，我要吃黑森林慕斯。”

“……”夏屿顿时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他无语地盯了李思文一会，看着女孩泪痕未褪的面孔叹了口气，把手机递过去让她点单，“五百块以内。”

“那可以点三份。”李思文毫不客气，大手一挥就是三份蛋糕一杯奶茶，把手机递回给夏屿。

“你下午不回家吃饭吗？”夏屿付了单，“会吃撑。”

“不回去，”李思文吸了吸鼻涕，靠上咖啡店沙发靠椅，“他们有事，而且我跟他们吵架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夏屿想。

他还以为李思文是来找他要解释的。

他今天早上刚醒，人还没缓过神来就听见了敲门声，原本应该在上课的李思文梨花带雨地站在他家门口，手里还捏着他跟陈思理的照片。

李思文是陈思理的粉丝，这件事夏屿从刚开始给她补课就知道，毕竟女孩书房里贴满了陈思理的海报和剧照，每次去补课夏屿都觉得被陈思理包围了，心情十分复杂。

现在补课老师突然在网上跟偶像疑似官宣，李思文接受不了，夏屿觉得也很正常。

他都做好了回答的准备，还准备回答完顺便给她把课补了，送她回学校，结果李思文到咖啡厅就开始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夏屿完全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不愧是陈思理的粉丝，这副做派真是像极了陈思理。

“真像什么？”

夏屿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讲了出来，见李思文没听清，他抬手摘掉自己的帽子放在膝盖上，“没什么。”

他今天穿的白卫衣牛仔裤，坐在咖啡厅落地窗边沿，夏末初秋的下午阳光照进来时，他整个人白皙又暖洋洋的，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身洋溢的青春气息。

李思文边拿小勺挖着黑森林慕斯，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眼泪就又掉了下来。

女孩拿校服衣袖擦了擦，挖慕斯的幅度大了些，她猛地一口咬下，等甜味弥漫开后，才开口问：“老师，你就不好奇我跟家里人吵了什么吗？”

“好吧。”

这属于隐私范畴，夏屿其实不太关心，他也不想勾起李思文的伤心事重现刚刚的场景，但李思文都这样开口了，他也只能顺她意思开口。

夏屿拿起咖啡，“你和顾阿姨有什么矛盾吗？”

李思文眼神幽幽，咬着勺子嘟哝说：“我喜欢上了我哥的男朋友。”

“咳！！！”被青春期女孩的狗血心事当头一棒的夏屿差点把咖啡喷出来，他把咖啡杯稳当放下，偏头用衣袖挡住半张脸，等稍微平缓些了，才不可置信地朝李思文看去。

李思文坦坦荡荡，“我不后悔，也不打算放下。”

“……”

夏屿跟李思文对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敛下眸，抽出旁边木盒的纸巾擦拭着嘴角，边擦边思考着——这个时候他应不应该尽一个老师的职责，对学生心理进行安抚，顺便对思想道德进行正确引导。

这是补习老师该做的事吗？

夏屿头疼想，要不还是再给她点些吃的吧。

李思文估计也知道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为难夏屿，所以也没指望夏屿能说出点什么，只是吃完了最后一口慕斯蛋糕，然后顶着满嘴巧克力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