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理可能发病了。”沈琢言简意赅,“现在在往江边去找沈衡。”
秦知微反应很快:“我截断媒体以防万一,你现在赶去。”
沈琢在她说时就已经把通话转到了手机,拿着车钥匙下了车库,轰隆的汽车发动声传到秦知微耳边,车载蓝牙迅速连上,秦知微声音沉得仿佛滴水:“陈思理已经没事好几年了,你弟弟做了什么?”
沈琢踩下油门,迅速调整好了导航:“他自己在晚宴说就是把那位发着烧拉来撑场子,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你们真信了?”秦知微问。
“那怎么办,”沈琢语气平和,“难不成把他和那群混在一起的少爷小姐拉着一起审问吗。我们是名利场,不是审讯室。”
“陈思理不是揍了他一顿吗,沈衡怎么还有胆子招惹那位?”
“……不,我这弟弟不成器,他没那个胆子。”沈琢银边眼镜背后的眼眸逐渐冷下来,“他肯定是之前对那位做了什么越过底线的事情。”
秦知微沉默了,她缓了缓,提出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你给陈思理提供的是真实位置吧?”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沈琢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微笑着说,“哪敢跟他说假话啊。”
“是啊,”秦知微声音淡淡,“毕竟陈思理可不会没能力还想着瓜分你家产。”
“嗯,”沈琢听着导航无波无澜的电子女音,将车速提到了道路最大限速,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深沉,“我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秦知微不再多说。
她撕开脸上名贵的面膜随手丢进垃圾桶,拿着手机发了几条信息出去,很快就收到了满意的回复。
手机杂乱的光在暗夜里照亮她姣好的面容,她靠在双子楼的环景落地窗上,俯瞰整座城市如同星空流火般美丽的夜景,目光落向燕楚最边缘漆黑一片的江滩,午夜霓虹在她眼底成为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光点,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秦知微闭上眼,想起了五年前在小县城读完高中,回到燕楚与他们重新见面的那个陈思理。
那个沉默寡言,焦躁难抑的陈思理。
她眼神一黯,抬手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喃喃:“早跟你说过了,自讨苦吃。”
*
江滨酒吧。
嘈杂震耳的音乐湮灭了一切狂欢以外的声音,五光十色的灯光追赶着舞动的人群,酒精的气息弥漫在呼吸的缝隙之间,扩散着欲望的荷尔蒙。
服务生动作优雅的拿起酒瓶,在昏暗的光里倒入即将满溢的酒杯,两种烈酒撞到一起,激荡起的金黄泡沫像是融化的黄金。
沈衡神色凶恶,双手敞开搭在酒吧角落的沙发上,他不知是嫌热还是如何,衬衫只系了一个纽扣,因为材质偏硬,布料随着摊躺的动作起伏,躯干几乎完全暴露出来,尽显落拓和颓靡。
旁边有跟他一起出来买醉的富家子弟,见状嘲笑:“衡哥,多久没练了?怎么都成这样了?”
沈衡喝了不少酒,这会心里正烦躁,闻言抬起一只手搭在眉心上,看都没看旁人一眼:“不会说话就滚。”
那人笑容徒然深了,摇着头捏着酒杯摇晃:“沈家一条无权无势的狗还敢这么凶,要不是托你那小美人的福,我们现在应该还在晚宴上喝喜酒呢。”
沈衡抬脚就踹桌角,踹落了一地酒瓶,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响彻酒吧服务生的耳朵,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老子让你不会说话就滚!”
沈衡冷声说。
那人看着沈衡满是恨意的眼,大概是真怕沈衡发疯,喝了口酒,先一步朝沈衡举杯退让:“别生气,沈少爷,还在外面呢,给家里闹丑闻就不好了。”
“闹你妈!”沈衡手放在沙发扶手上,手肘青筋暴起,“老子他妈就算是沈家的一条狗,也是沈家的!要你一个连名字都不配出现的人说?你算狗屁?!”
那人脸一黑,却还是皮笑肉不笑地摆出了笑容安抚:“好,好,我错了,沈少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打了我是小事,有沈家给您兜底,但别吓到您旁边的美人啊,长这么标志,吓坏了就不好了。”
沈衡毫不客气地朝他摔了个酒杯,然后一点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发抖的人。
他抬手卡住她的下巴,问:“你吓到了吗?”
女人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她刚分手,只是穿着漂亮衣服来这里借酒消愁,想趁机气一气前任,却没想到会被两个富家子弟拉过来陪酒。
这两个人一开始是礼貌且绅士的,让她抱着新奇的心思和对豪门的憧憬坐到了这里,完全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吓得浑身战栗,双眼通红地看着沈衡,强忍着泪珠,楚楚可怜说:“没有……我没有……”
她长得很漂亮。
红着眼起雾的表情,很像一个人。
沈衡掐着她下巴的手松了些,重新靠在了沙发上,朝玻璃桌上的酒杯抬指。
“喂我。”
女人微微一怔,小声问:“什么?”
沈衡不耐烦地看她:“你听不懂人话?”
女人的眼泪一下就掉下了眼眶,她看了眼无声围在周遭的人,手指僵硬地拿起酒杯,绝望地靠近了沈衡,满溢的酒杯因为她抖得太厉害,一直在洒,洒到了她的皮肤上,洒到了沈衡的衬衣上。
沈衡没有怪罪她,只是看着她那双眼睛,在酒杯喂到他唇边之前,偏过头想吻女人的唇。
女人霎时惊叫一声躲开,酒杯砸在地上,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脚踝,而她还没来得及感到痛,就被人一把拽住了后脑的长发,面对上了一张怒不可遏的脸。
“我有亏待过你吗?”
沈衡咬牙切齿地问。
女人不知道他到底在对谁说话,只能哭着挣扎。
“追你两年哪一次不是你他妈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名额钱财礼物!我什么没给过你!那群人欺负你是老子护你!老子自己都他妈是一条狗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凭什么这么对我?”
女人痛得厉害,猛地推开沈衡:“不是我!”
沈衡胸腔剧烈起伏着,看见女人哭着缩成一团,他脸色逐渐平缓下来。
“来。”沈衡又朝她移去,不顾她挣扎把她扯到自己怀里,他喝了太多酒,又气昏了脑袋,现在已经完全认不清人。
他捧着女人的脸,眼眶湿润问:“来,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下毁了我?我除了酒宴,到底要求过你什么?”
女人瞳孔剧烈颤抖着,紧紧咬住了下唇,一个字也不敢回答。
旁边的富家少爷正津津有味地看戏,看着看着,却忽然见女人身后的黑衣保镖脸色一变,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有人从后面抓住了沈衡的头发,不顾沈衡尖叫,把他拖到沙发边缘。
“这么想知道,”
低沉好听的声音落入众人耳朵,富家少爷登时脸色惨白。
“我告诉你怎样?”